116、沈信安HE番外(1 / 2)
似乎为了拍摄采访的需要,灯光有些强,略有些不适的男人推了推黑边眼镜,已经五十岁的年纪,但他一身儒雅冷静的气质,眉眼仍旧带着清俊的余味,而又有岁月的沉淀,一直待在实?验室里,白得发光的皮肤,显得整个人都有些瘦弱,他轻轻咳了咳,眉头微微皱起来,有些许难受。
还没开始采访拍摄,站在摄像头后面调整着镜头的年轻的男人女人饶有兴致地讨论他。
“这么聪明,年轻时候还那么帅,根本不给别人活路啊。”
另一个女孩推了推眼镜:“别想了,这种天?才根本与恋爱绝缘。”
“听说他一直没娶,好像也?没有任何恋爱对象,看?起来要把一生奉献给医学事业了。”
“不过人真好。”有个人也?插进话题,“得到的奖金全部?捐出去了,没留下一点,高山仰止啊。”
“人家不差钱吧。”
“别这么说,沈先生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啊,小?时候家里清贫,我?听小?道消息说,上学的名额都被他爸卖出去了。”
“不过他自己争气,参加竞赛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一直走到国际上去。”
“一直走到现在,基本上都是靠着实?打实?的科研成果走出来的。”男人拿了一版报纸给别人看?,“你看?,我?原来写?的报道里,他这些成就?哪个落到别人身上不得飞上天?。”
“人家一点没有一点高人一等的意思,安安静静搞科研,带学生,除了一点工资日常生活,其他的奖金啊不是用来资助贫困学生,就?是拿来做慈善。”
“别说了,开始干活吧。”
主持人正?在介绍他的身份:“大家都知道最近有一位获得了医学最高荣誉奖的沈信安,年仅五十的沈先生,如?今为我?们国家夺得了第一枚桂冠,今天?我?们科学专访栏目很荣幸请到了沈先生,来为我?们做一些医学上的科普。”
灯光外的摄像头转到他,开始询问已经大致排练过的问题。
面对主持人的提问,他微微笑起来,温和?的模样,说话条理清晰,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字。
是习惯的模样。
“很荣幸今天?科学专访栏目能请到沈先生,也?感谢沈先生为我?们带来了这么多的科普知识,解除了我?们多年的误区。”
“最后,还有一点要问沈先生。”
主持人友好的笑了笑,这个节目最后都会问一些关于科学家们出于科普之外的问题,努力挖掘科学家们可爱的另一面,与他们日常严肃的一面形成反差,也?是收视率的重要来源。
“请问,沈先生,你想对十八岁的自己,说些什么吗?”
沈信安的手?里拿着大致的方向,是个很励志的回答,对当年清贫交加的自己一个来自遥远的慰问,给那个身处黑暗的少年一个希望。
是符合他的经历而又提高形象的回答。
他可以很熟练地说出答案,这于他的记忆力而言实?在太过简单。
但是十八岁的记忆,扑面而来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消失在他往后岁月里的人。
微微笑着的女孩子,骄矜的眉眼闪亮亮的,挽着他的手?,将捉弄他的人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古灵精怪的模样。
她写?着作业,被光影模糊的侧脸,长长的眼睫温柔地卷起。
她偶尔偷偷瞥过来,略微苦恼的求助的眼神。
冬日里她被冻得略微发红的鼻尖,轻轻颤抖的模样。
夏日里她被风吹得鼓起的白色衬衫,笼住一整个晴日的风光。
她的指尖,捏上他的衣角,指尖像害羞一样成为粉色。
那些灰暗巷道里,前后连接的光。
那些阴暗狭窄的楼道里,前后踩过的脚印。
原来他不曾忘记,原来他全部?都记得。
他第一次失却了惯常的温和?模样,微微蹙眉,显露一丝情绪:
“沈信安,我?是五十岁的你。”
“我?想对,十八岁的你说。”
“你遇到了一个非常可爱,”他顿了一下,第一次感觉到言语的匮乏,“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她的名字叫涂茶。”
“你喜欢她,”他微微松开眉头,记忆里自然带着的温暖的情绪染上眉头,“但是在犹豫是否该告白。”
“请你一定要记得去告白。”
“因为,”他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无法发出声音一样,但片刻他又继续说道,“因为十八岁的那年,她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你以后的岁月里。”
“这份心意,永远也?没有被该知道的那个人知道的机会了。”
“你非常后悔,这会成为你永远的遗憾。”
”所以,请你一定要帮我?转达给她。”
“涂茶,我?喜欢你。”他微微笑起来的模样,“已经喜欢了三十三年了,在我?有限的漫长岁月中,这个时间会一直变长,直到与我?的生命一同终止。”
电视台的空气都沉寂了。
直到拍摄结束,他走后,才有人敢开始讨论。
“这段能播吗?”
“这段比我?们写?的好多了,更能体现我?们的挖掘科学家另一面的宗旨,怎么不能播。”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想哭。”推着眼镜的女人眨了眨眼睛,有点酸,回头一看?。
“草,你个大男人居然真哭了!”
“……”
将一切话语落在身后,男人清瘦的背影走远了。
因为采访请了假,但他还是回到实?验室看?了正?在做的实?验,看?了一下大致方向,检查数据和?仪器,实?验室的时间过得很快。
深夜里回到家,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家,一居一室,除了书房里稍微大一点,书架上放满了书,书桌上摞满了草稿纸,其余的房间都好像没有人居住一样,简单的就?像样板房。
他的头一直疼,世人只看?他素有天?才之名,却不知道有时候天?赋也?并不是一切,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参与研究的,没有任何话语权,看?着别人的眼色行事,年青的时候通宵达旦地熬夜做实?验,做出无数成就?却只能冠以他人之名。
最后慢慢才能拥有一点话语权。
终于还是留下老毛病了。
检查的医生已经竭力劝他了,但一头疼起来就?睡不着觉,熬了夜又头疼,陷入了个死循环。
他最终还是坐下来,坐在书桌上,现在科技已经进步太多了,但他还是习惯字迹在纸上略微摩挲的声音。
纸张上的笔迹如?年少一般,干净而略带锋利。
他略微眩晕,眨了眨眼睛眼前有些发黑,修长的手?指按压上太阳穴,蹙眉头闭上眼睛。
先听到的是奇怪的,像从遥远的星球传来的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是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声音渐渐清晰,头疼也?消失无踪。
他睁开眼睛,明媚阳光倾泻而下,中年男人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怎么了,沈信安,身体不舒服”
他的记忆力极好,分?门别类地放在他的脑子里,他迅速抓取到需要的信息。
高三那年,一个世界比赛去外国带他们的团队老师,冯斌。
但是问题在于,他在后来就?因为癌症晚期去世了,冯斌是个很惜才的人,沈信安一个人能够走到这么远的距离也?是因为他的照顾,所以那时候,他很是有些难过。
但......他又出现了。
深信安微微动了动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酒店的模样。
他的手?抬起来,没有因为因为实?验留下的化学痕迹,他手?腕里面的白斑也?没有了,光滑洁白而骨骼分?明有力的手?,少年人的模样。
他回到了过去吗
他瞳孔微缩:“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现在三点半啊。”
“不不是的,今年是几?几?年,几?月几?号”他握紧手?,心里答案呼之欲出。
“2001年5月01号啊,咋了。”
他回到了三十三年前!
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奔涌而来,他抬起头来看?冯斌:“老师,能让我?打个电话吗”
冯斌诧异地看?这个平常最为稳重冷静的男孩子居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难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沈信安深吸一口气拨号码,是烂熟于心却曾经始终没有拨出去的号码。
漫长的铃声之后一遍又一遍,没有人接通。
他抬起头来几?乎是没有任何余地地说到:“老师,我?要回国。”
冯斌瞪了一下眼睛:“比赛名次都出来了,第一名的奖励你都不去领奖”
这么光荣的事情谁舍得离开。
沈信安坚定地看?他:“谢谢老师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一定,一定要回国。”
“我?马上就?会走。”
冯斌略凝重起来,别人想一步,沈信安却看?到了十步以后的事情,他也?算个聪明人了,但还是跟不上天?才的思路,那些比赛就?是让他来也?不一定能行。
所以说实?话就?是沈信安说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他也?要掂量着相信几?分?。
此刻他这么凝重,看?起来是出了什么大事:“别说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马不停蹄地赶飞机,在小?巷子前面就?已经进不去了,沈信安下车,迟来的对他的感谢:“老师,请你回去一定要去检查身体!”
“还有,谢谢您!”
冯斌刚想说这算什么,转身却看?见少年已经没了身影。
跑得可真快。
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过,他风尘仆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奔向记忆中的那个夏天?。
他终于敲开了那扇门。
女孩子一如?记忆中,墨发垂落,眉弯而带着笑意,长睫毛微卷,猫儿圆眼可爱地微睁,略微惊讶的模样。
夏日凉风从窗外扬起她的裙角和?发尾。
她面前的少年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鸦羽般的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他喘着气,争夺着呼吸的权利,清俊而冷的眉眼完全被热气蒸腾模糊,完全没有以往冷静自持的风度。
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初夏阳光从窗外洒在少年如?玉的脸颊上,汗珠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滴落下去。
满是少年才有的太阳一般的蓬勃生气。
“我?......”喘着气,连呼吸都困难,像是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下一个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