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1 / 2)
深山密林之中,藏匿在其中杂草丛生的石屋门在漆黑的夜里被推开。
“吼——”
一声吼叫自被石屋推开的缝隙钻出,振动了周遭的树,枝桠叶片摩挲着,沙沙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拼命地在往外逃,可是未果。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石屋的缝隙被重重地拉上,阻隔了外头的风,一个大半边脸都带着漆黑印记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将手中拼命想往外逃的黑影甩在地上:
“你逾矩了。”
被重重摔在地上的黑影发出刺耳的痛呼,他满眼都是不甘和恐惧,不住地往里退,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魂体力量正在迅速流失——
不对,应该是说,正在被眼前这个男人迅速吸纳。
“你……”黑影咬着牙,退到角落,“你就不怕被他找到吗?!”
直直立在那儿的男人默了半晌,而后轻轻扯了个笑,笑得面上满是冷意,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重重地落在黑影的心上,震得他发抖:
“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说。
黑影拼命忍着来自骨血的臣服感。
男人终于在黑影跟前站定,他垂眸,满是讥讽,像在看一件垃圾:
“他,又算什么东西?”
黑影抬起自己的双手,发现已经近乎透明,可他仍不肯低头:“你也就在我们面前逞逞能,你一个人魔混杂的杂……啊——”
男人的双眸在听到那四个字时猛地一紧,他冷笑一声,而后毫不犹豫地拧下了黑影的头,然后挥手,一瞬将黑影尽数吸纳,挥手的那一瞬间激起了锈红的破碎尖鸣。
黑影只留得一声低喊,便消失在原地。
死寂萦绕着石屋,屋内只留男人一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六年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发出了一声喟叹,叹的眼底满是可怖:
“该去了,我的孩子们。”
几乎就在男人落在这句话的下一秒,匿在石屋外各处的黑影一蹿而出,巨大的威压激得整座山林的鸟兽尽数出逃,黑影们的禁制被解除,对着石屋齐刷刷地喊了声“是”,而后就四散了。
空气中萦绕着一股酸涩又腐烂的浊气味道,皲裂的石壁是肌理的伤疤,四周斜横的阵法是穿透魂体的断骨。
石屋内的男人双眸猩红,眸底带着深深的痴狂,他身形高大,整张脸都在扭曲变形,而再往下看——
他的双手,都锁着由玄铁制成、被无数道禁锢死死压制的禁制。
他被死死地锁在了这里。
整座石屋,都是他的牢笼。
晨光熹微,于地平线的黛色之后慢慢爬升,一寸,一寸,鱼肚白被染成金色,在鱼鳞状的云层中沉淀。
"哎,你们听说了吗?学姐们说我们这第一节课的老师帅得要命!"
偌大的阶梯课室中,陈橙扒住了孙梵梵的手臂,一脸兴奋。
赵承音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她们宿舍的四个人都整整齐齐地坐在后排。
"大学的讲师大多不是中年就是老头。"坐在最右边的那个室友轻哼了一声,举起个小镜子在照,"能帅到哪儿去?"
陈橙瘪了瘪嘴:“是师姐们说的,学校论坛有个过万层的Hot楼,全是他的偷拍照。”
“待会儿看看真容就知道了。”孙梵梵淡淡,看向在补妆的人,“魏薇,你也别老呛橙橙。”
魏薇耸了耸肩。
坐在最角落的赵承音对他们的话恍若未闻,只一味低着头在翻桌上崭新的书,只是没有看见,她的余光一直凝在孙梵梵手上的那个镯子。
她嗅到孙梵梵只是个练气中期,可手上那个开过光的护身镯,却是萦绕着元婴掐的诀。
还有,孙梵梵身上,总是……
可不等赵承音思忖完,阶梯课室里却兀地响起了一阵低呼,四人抬头望去,魏薇的眼光明显一亮——
只见一个男人拎着书走了进来,沉稳的脚步声在底下炙热的目光中于讲台停下。
啪嗒。
书被安安稳稳置在讲台上,发出一声轻响。
“大家好。”
男人抬起脸,他的面上无波无澜,削瘦的下颚微抬,课室的白炽灯漂浮在他的眼膜之上,却像隔着一层半透明又吹不散的雾气,纷纷而下,掺了半个灰调,他环视一周,眸光在某处不动声色地一闪,而后移开,开腔沉沉:
“我是你们这门课的老师,裴越舟。”
话音刚落,他便转过身,捻了根粉笔一笔一划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卧槽,现在我信了,帖子是真的。”陈橙在后排悄声,“这脸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魏薇难得在一旁应和:“啧,看起来身材也很好。”
孙梵梵和赵承音却默然。
裴,越,舟。
赵承音的眉心一紧,总觉得这名字异常耳熟,可她搜刮脑海后,又十分确认自己没有见过。
忽然,沉默的孙梵梵手上的护身镯却发出了一阵微闪的光,她不动声色地放下了袖子盖住,转过头去跟陈橙说话。
赵承音冷眼。
那种光,凡人是看不见的。
可赵承音能看见。
讲台上的裴越舟对座位上的讨论声恍若未闻,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他一脸淡漠地翻开书,开始进入课堂。
可讲台下的人已经在网上开始搜索了。
“牛啊,富二代高材生。”魏薇悄悄在桌子底下玩着手机,一脸兴奋地递给她们看,“年轻有为,今年才二十五岁,重点是,还是这种背景的。”
三人偏头望去,只见魏薇悄悄指了指自己的红色包包。
孙梵梵挑了挑眉,像是不经意般提起:
“害,咱们承音也不差啊。”
她偏过头,笑着看一直沉默的赵承音:“你说是吧?”
魏薇和陈橙偏头望去。
可赵承音却只低低笑了声,她抬起眼睫,看着孙梵梵,一字一顿:
“哎,你手上的镯子,是不是反光了啊?”
孙梵梵的眸色冷了下来。
陈橙一脸莫名其妙地去看:“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孙梵梵又扯了扯长袖外套,面上仍然挂着笑:
“可能是课室的白炽灯照射吧。”
赵承音耸肩,可目光不移半分:“可能吧,毕竟我看见的,是黄色的光——害,眼花了。”
孙梵梵看她的意味沉了下来。
一时沉默。
“既然后排的同学这么喜欢讨论,不如来回答一下我刚刚的问题吧。”
忽然,讲桌上沉稳的男声停顿了下来,兀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前排的人都看好戏般往后看去,孙梵梵一时僵硬,可赵承音却抱着手,就这么跟裴越舟对视着。
她嗅到了。没有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