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六六(2 / 2)
见他们走了,宁琅自觉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于是?撤了外放的灵力,深深地看了单莲一眼后,跟上了离开的两人的后脚跟,而她的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头摇尾巴的妖族女王。
回了本营,等竹藏哄好了单春棠,宁琅从他嘴里听到了完整的故事。
单莲是?约莫在两三?年前回了隐门?的。
当时她拿着信物来了隐门?,说要寻亲,等和璎峰峰主见了一面后,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单莲才?是?璎峰峰主的亲女儿?。
她在襁褓之中时,不幸被潜入了隐门?作?乱的魔掳走,璎峰峰主和隐门?数位长老?一同出了山,才?再把她找了回来。
但再找回来的婴儿?并非单莲,而是?如今的单春棠。
单春棠受着众多长辈们的宠爱有多久,单莲则流落在人间吃苦了多久。
直到有一日,她偶遇一隐门?的修士,被看见了身上的信物,细细询问一番后,觉得可疑,方?才?有了上门?认亲这一说。
之后的故事,便和宁琅知晓得相差无几?了。
比起单春棠的性子,所有人自然更中意单莲。不光长辈们中意,单春棠的心上人萧哥哥也中意。
凭着陪师妹修行?,替师妹寻仙草灵药,这一来二去,便求了璎峰峰主解除了和单春棠的婚约,和单莲在了一起。
自己?的亲人、爱人,全部将另一个人视若珍宝,捧在手心,又想着对?她有所亏欠,要百般偿还——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单春棠,如何能忍?
她也确实没有忍。
但她不知道,她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不管怎么闹都会被人疼着护着、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了。
她成了恶毒的代名词。
渐渐还传起了流言,说她是?魔在隐门?埋下?的毒瘤,身上背了毁了隐门?的使命的,于是?更被厌弃。
天之骄子落入泥泞,被所有人来来回回地踩,被无数恶言相向,自尊心高耸入云的单春棠早该是?要撑不住了,跟前世一般入魔了。
但宁琅想,之所以没有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一定是?因为有她的体?修师兄,竹藏。
在宁琅的印象中,他就是?个三?句话内离不了脏字的大粗人。
可谈起单春棠的事,他硬板板的脸上泛起柔和的神色,语气也随之温柔起来,如百炼钢化绕指柔,能成为单春棠的避风港,也能守着她,成为她和那些欺负她的人之间的一堵高墙。
和上辈子不同。
这辈子,单春棠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有哪怕只有一个人,站在了她的身边。
望向竹藏的视线里透出暖意,宁琅还是?提醒了他一句:“既然成为了她的支柱,就不要轻易动摇。”
“有我在一日,便护她一日。”
“在她找回往日的神采飞扬之前,我不会再离开她半步了。”
宁琅笑?了。
突然就觉得他们体?修尽出些深情种啊。
……
天下?劫难面前,个人的事到底是?小。
单春棠的事在讨伐魔尊的修士队伍中没有投下?太大的水花,所有人还是?以此番荒界之行?的目的为首要任务。
他们商讨来商讨去计划来计划去,宁琅是?没有多留意了,反正哪里需要拳头,她去哪里就完事了。
她更在意的是?单莲这个人。
宁琅越想越奇怪。
先不说她回隐门?认亲的经历很奇怪,更奇怪是?她居然出现在此行?之中。
真不知道单莲是?个什么品种的天之骄子,怕是?要比东朔还厉害了,修行?短短两三?年,就能混进讨伐魔尊的队伍里。
观察久了,宁琅还发现她这个人似乎有一种很神奇的本领,总能让接近她的人全部在站在她那边,和她统一战线,为她说尽好话,做尽各种打算,简直是?升级版的狐狸精。
可要是?说单莲想使什么坏,宁琅又实在看不出个究竟来。
一路到了魔城底下?,都没有出什么大事。
宁琅的注意力不得不从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身上,回到当前。
重明天给她发布了任务。
他一开始细细讲了全部的战术,宁琅听了会就晕了,然后开始放空大脑,神游天外。
重明天讲得口水都干了,发现宁琅是?这表情,顿时哽住,终于用一句话解决了事情。
“宁琅,等信号一出,你就往里面冲,见魔锤魔就可以了。”
宁琅:“好的。”
……
重明天给宁琅安排这任务时,是?想把她安插到轻扫杂鱼的岗位上的,但没想到,等战争打响,她居然凭一己?之力干到了前锋的位置!
看着人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骑着妖王就要无脑窜进敌军深处,重明天脸色巨变。
重明天:“等、等等……!”
宁琅已经锤疯了,她心头只有那个“见魔锤魔”的使命,加上重明天的话里没有加上主语,宁琅压根不知道他在喊自己?,于是?一个劲儿?地往里面打啊冲啊杀的。
而这么一冲,就冲到了魔城的最深处。
宁琅本以为,在魔城最深处看到的魔,会是?她熟悉的那个魔尊,又或者是?东朔。
可两者皆非,而是?一个没见过的魔。
她不认识他,他倒好像认识她。
一见是?她,如临大敌,看上去紧张得不得了。
宁琅心觉奇怪,停了下?来,不是?先礼后兵,而是?有话要问。
因为吞魔说,它在魔城里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大魔头的气息。
东朔定在魔城之内。
宁琅:“你可是?魔城之主?”
“我是?。”
“那你可知一名叫东朔的修士?”
听了这话,那魔勾起嘴角,不屑一笑?,说:“死在魔城里的修士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哪一个是?叫东朔的?”
宁琅直觉他认识东朔。
但看来是?偏要嘴硬,不见拳头不掉泪,于是?不再废话,打算先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再细细问个究竟。
……
虽说是?魔城之主,但莫名不是?太耐打。
坦白说,不光魔城之主不耐打,镇守在魔城的魔好像都不太耐打。
一个二个才?吃了她两三?发拳头,就尖叫着滚开了,一边滚还一边嘶吼着“可恶!你这人族女修实在太强!现在的我打不过你,等日后再战!”,全程感?觉像是?在做戏。
只有魔城之主感?觉比较真一点。
战了几?十个回合,才?终于歇了气。
宁琅感?觉时机已到,终于再开口了。
“我再问你一遍。”
“东朔在哪?”
看着宁琅眼里的凶光,宿茔魔觉着自己?要是?再不说,自己?的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心道一声?“我真的尽力了啊!”,不再死扛,终于交代了东朔的下?落。
“他在……地牢。”
宁琅听后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又给了他一拳头。
“你光说地牢我怎么知道在哪?别耍花样,快点的。”
疼得龇牙咧嘴的宿茔魔:老?天爷这可太冤枉了啊!!他可没想耍花样啊!!
“我、我给你画地图,你别再揍了!”
……
给宁琅画好了地图之后,魔城之主就逃跑了,她追了两步,没追上,便开始找去地牢的路。
宁琅不怎么着急,一点都不赶。
一边锤着魔一路往地牢去。
坦白说,她一直不担心东朔,历经第四界一行?后,她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东朔究竟有多强,他的实力早就到了可以把整个神界吊起来打的高度,放眼三?界,压根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他。
于是?,当宁琅脚步轻快地抵达了魔城地牢后,在地牢深处看到东朔被九根镇魔钉死死钉在墙上,浑身是?血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怀疑眼前的是?不是?魔设下?的幻象,又或者是?认错了人。
可当东朔有所感?地抬首,和她对?上视线时,宁琅才?知,一切不是?幻觉,而是?赤/裸裸的现实。
这个时候,宁琅才?依稀记起来了。
在离开人界之前,她曾对?他说过三?句话。
“等我回来。”
“救他们。”
“不要伤人。”
她让他不要伤人。
可要是?有人要伤他,他就只能束手就擒,没有反抗能力地被别人伤害。
一定是?他听了她的话,才?会落得眼下?这个地步。
否则凭他的实力,放眼天下?,又有何人能伤他如此?
宁琅心如刀割,伤在他身痛在她心,一时间形如被钉在了原地,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九根镇魔钉钉在身上,东朔却?像是?不痛似的,甚至还能温温柔柔地对?她笑?了出来。
他张口,说话之前先是?忍不住呕了一口血,等宁琅一脸惊慌地去到他的身边,他才?咳清了聚在喉咙顶的污血,重新有了声?音。
他说:“你终于来了。”
“阿宁,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