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2 / 2)
凉晴听出来了,方庐是真心实意不想念书,即便中了举,对念书一途也很排斥。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和平日里的作为也能看出。
而另一位,他爹,以老子的身份逼迫他去书院念书多年,哪怕砸伤了腿,躺在床上不能动,也非要方庐去念书。
两人走到屋门前,扣了扣门。
方庐果然如沈昭猜测的一样,见到来人是凉先生和他沈兄,自知丢人般低了下头。
大约意识到这样不是待客之道,又重新抬起头,局促地起身,问:“先生,沈兄,你们怎么来了?”
沈昭说:“先生见你没按时去书院,放心不下,来看看情况。怎么样,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方庐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低声道:“出去说。”
凉晴想了会儿,试着问方庐:“可否让我跟令尊说几句。”
方庐犹豫了下,点点头。
沈昭与方庐去了院里,凉晴则留在屋内。
方父伤着不能起身,听到有人来,便在床上问:“来的是小庐的同学吗?快把他带书院去,跟他先生说,让他好好念书。”
凉晴说:“不是同学,我是他先生。”
方父一听是个女子的声音,却声称是儿子的先生,将愣了下。
“方便过去说几句吗?”凉晴问。
方父应了声。
凉晴走了过去,看清床上的人。
方父约莫四十多岁,一张脸不算苍老,也不年轻了,生出了道道岁月打磨的痕迹,细看眉眼见与方庐有几分相似。
手艺人最看重一双手,只可惜伤了腿,照样不能做工。
方父见到凉晴,诧异道:“你真的是小庐的先生?”
凉晴答:“是。”
方父看了一会才信了,感慨道:“世间什么奇事都有,姑娘也能当先生了。”
凉晴不过多解释原委,只说:“方庐他,不想念书。”
方父点了下头:“他总说自己不是这块料。”
“可他还是中了举人。”凉晴说。
“是啊。”方父对自己儿子说话刚,父子俩说话模式是互怼,对儿子的先生倒能敞开心扉,“他中举那天,我高兴坏了,跟整条街的人炫耀,我儿子是举人了,下一步就能考进士、做大官了,咱们木匠窝里也能腾飞出金龙。”
凉晴微微垂眸:“他说他考上举人,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方父不在意:“中了就行,下次他考会试我去庙里烧香拜佛,捐香火钱,保佑他继续走好运。”
凉晴看出来了,方父就跟现代大多数父母一样,不管孩子愿不愿意学,就逼着孩子学,坚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种父母不能说不好,小孩子他懂什么,不想学就不学吗,真不学了长大后是不是会埋怨父母一句:我小时候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可方庐眼看弱冠之龄,已然成年,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但这种事,连父母都不好过多干预,遑论一个外人。
方父大约是伤病中多思虑,念起了从前,叹道:“小庐他娘走得早,这孩子又从小不是个安生的,被我拉扯这么大,吵架时候比不吵多,当爹的就希望他能脱离咱们这行,可他……偏偏就喜欢木匠手艺。”
“我就是喜欢木匠手艺。”
屋外,方庐别扭道:“沈兄,你别劝我了,我不喜欢念书是真的,也不是那块料,中举都是走了狗屎运,这辈子没别的念想,就想回家干这老本行。”
沈昭知道方庐的所思所想,仍忍不住劝:“你都念了这么多年了,放弃着实可惜。”
方庐平静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爹这次伤的不轻,家里离不开我,我以前不想忤逆他,被迫在书院念了这么些年,如今正好天赐良机,趁着这次机会,怎么着我也不会回去了。”
凉晴出来,正巧听见这句。
方庐对凉晴这个先生仍然守着礼,见她出来,拱手道:“先生。”
凉晴问:“不想回去,以后怎么营生?”
“简单啊。”说起这个,方庐又恢复成年少张扬的模样。
凉晴道:“你说来听听。”
方庐犹豫了一会,道:“跟我来。”
他家正堂西边有个偏屋,落着锁。
方庐领两人来到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侧开身道:“进来吧。”
根本不用进去,凉晴和沈昭站在门外朝里看了眼,就被震撼到了。
沈昭诧异道:“这些……都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