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1 / 2)
“你……在哭吗?”
听着他略带小心翼翼的声音,秦芷瑜噙着泪水,轻轻眨了眨眼眸,继而摇头道:“我没事,唐突郎君了,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伤心的往事。”
何必去跟他计较,他什么都不知晓。
她对自己说。
这世上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还记得那些埋藏于黄土中的过往,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隆昌十九年的冬日寒风凛冽,下了从未有过鹅毛大雪,冻死了好多流浪乞儿,也差点掩埋了那个眼眸如一潭死水般干枯无光的濒死男子。
不知道在那座阴暗压抑的府邸牢笼里,有个病弱的夫人,那个有名无实的夫人悲他与自己同病相怜,排开万难将他带进她的囚笼,医治好,并收留他做了她独属的马夫,她活得太苦,听惯了谎言,渴望有个人能与她说上一句真心话。
更不知道……
她鼻尖发酸,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门外的贺青闻言松了一口气,他挠挠头,总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那,那你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的?”须臾,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算了吧,何必去与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人计较,秦芷瑜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落下来。
上辈子这样难都扛过来了,如今处境变好了,自己难道还会因为三句话就放手吗?
拾掇拾掇自己难言的情绪,她轻声道:“为故人之友祈福,求个平安。”
“故人之友?”贺青问道,敢情这朋友托朋友,还夹着两层关系?
“你那位故人怎不自己来?”
秦芷瑜沉默片刻,须臾,道:“她死了。”
贺青一怔,收起摇晃的脚,难得收敛起自己的懒散,“那这位故人之友呢?他自己不来?”
原以为会听到个“路途遥远”之类的借口,没想到却是——
“也死了。”
死的不值得。
和他怀中抱着的那具油尽灯枯的躯体一起,被一柄长缨枪贯穿心脏,最终长埋于终年荒芜的山野上。
无妻无子无坟穴,只有一具女尸伴在他身侧,生不带霓裳,死亦无人祭。
明明是那么凄惨难过的事情,但秦芷瑜的心中却没有过多的悲恸,因为她始终记得腰间那双死死箍紧她的手,带了一股难以撼动的执拗狠劲儿,仿佛入了阴曹地府,也誓要将她一道拽去方肯罢休。
当真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曝尸荒野,共赴黄泉。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无奈轻扬。
门外的人闻言后,不由挺直背,刚想开口道个“节哀顺变”,但转念一想,事情不对劲啊!
“他二人都死了,还祈什么福?”这祈的是哪门子福?
祈下一世。
秦芷瑜偏过头,看向这道厚重的门,轻声道:“祈愿菩萨低眉,让他们下辈子能在最热闹繁华的街市再相遇,祈愿金刚不怒,还他们一个无憾的圆满。”
只求一个圆满。
“你都说了是‘友人’了,怎听着还像是其中有人欠了情债一样?”贺青随意踢了一粒脚边的小石子,小石子挨了一脚,骨碌碌滚远了。“确实有人欠了情债。”白皙的指尖细细描绘着木门上的众佛雕饰,觉得他自己形容的“情债”一词甚为妥帖,她不由眉梢轻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