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唯一痕迹(2 / 2)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但他却一反往常地,固执地遵循了感性的选择。
他倾身而上,珍重又疼痛地烙下了一个温热的吻,在宁逾的额间,在他的灵魂深处。
阿宁,至少这个吻,不要忘记。
这是我来过这个世界……唯一留下的痕迹。
…
宁逾变成鲛人形态之后,又回到了原来很不方便的生活模式,尾巴无法长时间离开水,只能待在浴桶等沈浮桥饲养。
但好像……又和以往完全不一样。
“好吃吗?”沈浮桥拿起白帕为宁逾拭了拭唇,温声问道,“饱了没?”
宁逾弯眸笑了笑,尾鳍扑了扑水,溅起一阵愉悦的水花。
他都快记不清上次这么高兴是什么时候了。
手刃血仇,登上王位,生杀予夺,都不曾让他这么快乐。
他单单是看着沈浮桥,唇边的浅笑就没消下去过。
沈浮桥看着他餍足的表情,也轻轻笑了笑,将他的头发拨弄了一些到前面来遮住胸口。
他这才发现宁逾的右胸处有一块鳞片,倒着长的,是比尾鳞更深的蔚蓝色。
“要摸一下吗?”
宁逾见沈浮桥盯着他胸口出了神,心口倏然一阵微麻流过,感觉很微妙。
这个地方原本是不可触碰的,连别人多看一眼都是冒犯,但如果是沈浮桥的话……
宁逾无声想着,脸上竟然泛起红晕。
沈浮桥回过神,抬手抚了抚他微红的脸颊,温声笑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害臊。”
“我同哥哥为何要害臊?”宁逾覆上沈浮桥的手背,轻轻摩挲,“哥哥,我们何时成亲啊?跟我回南海吧,那边很适合调养。我会为你找到最厉害的郎中,每天用妖力温养你的身体,我们永远在一起。”
沈浮桥强迫自己笑出来:“哪有人刚刚谈恋爱就要成亲的?傻阿宁,这些事以后再说罢。”
“什么叫谈恋爱啊?”
沈浮桥温声解释:“就是两个人相爱,在一起先磨合一段时间。”
“我和哥哥天造地设,不需要磨合啊。”
宁逾说得理直气壮,毫不存疑似的。
沈浮桥不知道他从何而来的结论,只是觉得他郁闷的语气过分可爱,于是抿唇笑了笑,笑着笑着却突然蹙了眉,跪坐回去捂着胸口重重地咳了起来。
他的肺突然一阵剧烈的疼,连带着五脏六腑似乎都搅碎在一团,他不得不深深地弓起腰,半披的墨发垂下,遮住了惨白痛苦的脸颊。
“……哥哥?!”宁逾倏然慌了神,他单知道沈浮桥身体不好,但没想到他已经病到这个地步了。
平时沈浮桥除了脸色难看了些,基本上与正常人无异,甚至还处处照顾着他,每天上山采药打理菜畦鸡圈,从来没有让他做过任何事。
他本以为事情没那么糟糕……直到鲜血骤然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难以忽视的声音。
宁逾不假思索,直接刺出指甲划破了手腕,将汩汩冒血的腕节抵上沈浮桥的唇,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强迫他喝下去。
沈浮桥疼得头晕目眩,在意识崩溃的边缘被饱含着治愈力的鲜血拉了回来。
……他在喝宁逾的血。
“沈家生了个小吸血鬼,扫把精,看看那家倒霉成什么样了,赔上全家就出来这么个东西,造孽哟!”
“快走快走,别跟天煞孤星一起玩儿!小心他害死你!”
“你们听说过中文系古文献学研究生沈浮桥没有?成绩好长得帅,但怎么来的你们知道吗?他从小就是吸身边人气运长大的!”
……
沈浮桥抿紧了唇,不由分说地将宁逾的手拉开了。他依旧在咳,唇边的血却全是宁逾的。
他们说得没错。
沈浮桥艰难地爬起来,想去拿暗格里的绷带和药草,宁逾却以为他生气了,急急地拉住他的衣袖:“哥哥……我错了!”
沈浮桥怔愣着偏头望向他,涩声开口:“你道什么歉?”
沈浮桥第一次红了眼,包括眸底都是一片残忍的腥红,他握着宁逾渗血的手腕,却像是被深重的罪孽灼伤。
“错的是我……你道什么歉?”
宁逾一眼就看出他状态不对劲,像是陷入了某种魇症里,连带着眼神都混浊不清。
“我是心甘情愿的,哥哥。”他着急地抬手,指腹抚过伤口,原处就剩下淡淡的疤,“而且你看,我自愈能力很好的,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
他还没说完,沈浮桥便扣住他的腰将他从水里带出来,尾巴还留了一截在浴桶里,半湿的长发铺了一地。
那片扇状的莹蓝逆鳞就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展现出来。
沈浮桥按着他的肩俯身而下,墨发垂在宁逾劲窄平坦的腰腹间,有些发痒,但远远比不上胸口的悸动。
但宁逾还没有被眼前的一切完全冲昏头脑,他在沈浮桥吻上去之前伸手抵住了沈浮桥的额头,先艰难地喘息了一声,才哑声问道。
“哥哥,还认得我是谁吗?”
沈浮桥向上抬眸的瞬间有种野兽的凶性,想要将他吞吃入腹的残忍,却像是错觉般,很快便消失不见。
那两个字吐出来,像是沥尽了他全身的血液,耗尽了他毕生的真心。
“……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