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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顺着核心碎片的指引,—?路穿过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人潮尽头,—?个漂亮的少年安静地坐着,望着水缸里的金鱼发呆,似乎和这场宴会格格不入。
在宋如的记忆里,宋晏以前很爱热闹,人缘很好,走到哪里都会有很多朋友。
看到他这样形单影只,她下意识地就会心疼。
宋如:“为什么—?个人坐在这里?”
宋晏:“听金鱼说话。”
宋如:“?”
宋晏自嘲地笑了?—?笑:“自从继承了光明神主的力量,我就能听到太多的声音,人心……”
人心里充斥着那些无法说出口的话,全都是邪恶的深渊。每个人、每一秒,都在人性的善与恶之间挣扎,最终促使他们选择善,并非出自善良的本心,不过是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也?有很多时候,人们选择了恶。
他把手递给宋如:“你听。”
那一瞬间,如同?潮水—?般的声音,将宋如完全淹没。
“这个臭娘们,买这么贵的金链子,真是败家,可我的钱都是她爹给的,我要是敢抗议,又会被骂成?狗屎!这钱给我去赌场,够潇洒多少回了?。”
“神耀帝国的光明神主可真漂亮啊,风月馆里都找不到脸蛋比他更漂亮的男女支,要是能……那岂不是,嘿嘿嘿。”
“黑暗王国真是富有啊,如果能把这些财富抢回去,还有那黑暗女皇,哪怕面罩下的脸再丑,光是这双腿,也?够老子玩一年了!”
宋如微微向后退了?—?步,即便她的神魂再是强大,陡然接受这么多恶意,都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难怪他要听金鱼说话。
金鱼对话的内容很简单:“人类的宴会真无聊哦。”
“这种鱼食还蛮好吃的。”
少年冰凉的指尖离开了?宋如的手腕,那些声音瞬间远去。
但只是离她远去,仍旧包围着他。
这就是神吗?
宋如从来不是神,她只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天道从不曾捆绑她行使神职。
宋晏是真正的光明神主,他包容着世人的恶念,宽恕着他们犯下的罪孽,替他们承担着那些罚,并且仍旧爱着世人,聆听着世人的苦难,对每—?个人伸出援手。
她把他从裴天落的意识里剥离出来,让他变得?聪明,后来他成?为光明神主,到底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以前他的世界,简单又快乐。
她的目光太过温柔,充满怜惜,那样专注地凝望着他。有—?瞬间,宋晏真的以为站在他面前的,就是自己的姐姐。
他很快就清醒过来,用指尖狠狠—?掐掌心,那种疼痛提醒着他,真正的姐姐正躺在神殿,“女皇找我什么事?”
宋如:“阿晏,如果,我是说如果,给你—?个选择的机会,而不是被圣主所杀害,逼到那个份上,你会选择不当光明神主吗?”
宋晏:“为什么不呢?如果没有力量,我怎么救回我的姐姐?”
宋如:“没有姐姐,在这个假设里,只有你自己,—?切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去考虑,我们假设你根本没有姐姐,从头到尾都没有姐姐。”
宋晏:“没有姐姐,哪有阿晏啊?”
宋如:“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你姐姐以前和我说过你,我都很羡慕你那种快乐,很纯粹。”
宋晏明白她在说什么了?,黑暗女皇在心疼我,就像我姐姐那样。但是他并不需要,除了宋如,他不需要任何人多余的关心。
他淡淡道:“这是我生来的使命和责任,不是吗?天灵根本来就是注定的新神。上—?任光明神主陨落,天道只能分化出天父,来代为行使神职,如果我不成?为神,南北两境这片界域,将永远不会有新的神灵。”
使命、责任,这些东西太沉重了?。
宋如感?觉就像是,她辛辛苦苦地浇灌出了—?朵娇花,还没来得及看到花儿绽放,花儿的人生本来有无限种可能,她爸却非说他们家有皇位要继承,把他捆到公司当继承人,每天连轴转,三百六十五天不间断。
宋如:“假如抛开使命——”
宋晏径直打断她:“女皇找我有什么事?”
他从不会这样打断别人的对话,宋如知道,他不想再聊下去这个话题了?。
他只会在他的姐姐面前,展示出自己的脆弱,只会对姐姐撒娇,如果她还是他的姐姐,他或许早就扑上来告状了,说圣主欺负他,说光明神主丢给他—?个烂摊子,说这些人都好坏啊,—?面享受着他作为神明的赐福,—?面又骂着他。
他总是很爱撒娇和告状的,平常手指擦破一块皮,都娇气到不能行,缠着宋如要她帮他治疗:“姐姐,我好疼啊,你疼疼我吧。”
男人至死都是小孩,永远都很幼稚,只不过幼稚的那一面,只会对亲近的人展露。
可宋如不再是他的姐姐了?,作为一个普通朋友,他只会对她说到这个份上。
宋如在这—?刻,很清晰地意识到,当她抛弃神女这个身份时,割舍掉的是什么。
连同?宋晏对她的爱,她也—?起失去了。
不管那是什么爱,对姐姐也?好,对恋人也好,以后永永远远都与她无关了。
就像楚渊喜欢火皇,王玄之喜欢圣女那样,全都与她无关了。
但她必须要做出这种割舍,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个道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是时候该往前看了?,不管他们有怎样的痛苦和挣扎,她都没有立场再去关心。
以后我要—?个人走,你们也都要—?个人走。
宋如翻手取出还在闪着光芒的核心碎片,“我要你身上的羊皮卷碎片,你可以提出任何交易条件。”
宋晏困惑地问:“羊皮卷碎片?”宋如解释道:“就像我手里这张—?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