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1 / 2)
出周家门?时,王妡刻意在门?前顿了?脚步,转头?看了?周家门?楣上的牌匾一眼?,想做个明显惋惜的表情,思来想去总觉难度太高,自己又不像萧珉活似去瓦肆戏班子里学过,遂放弃挑战高难度,面无表情往马车走。
只要?自己进去周家让有心人瞧见了?便可。
马车边上簇拥的宫役侍卫比来时多了?一个,正站在拉车的两匹照夜玉狮子旁的白脸小内侍见王妡过来,忙迎上前,先行了?礼,再?说:“娘娘,大内的乔大监到东宫来给您送圣上赏赐,如今正等在东宫。”
“给我?的?什么东西?”王妡扶着香草的手上马车,边问。
小内侍支吾道:“是?、是?《女诫》。”
王妡进马车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小内侍,在对方忐忑的目光下嗤地一笑:“《女诫》?官家真是?……一片慈父之心呐。”
马车周围的宫役侍卫全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不敢听。
“行吧,回去。”王妡坐进了?马车。
香草放下车帘,说道:“打道。”
马车掉头?往东宫行,车中除了?王妡自己没有旁人,即使?如此她也端坐着没有半点儿放松。
她自幼通读经史,《女诫》、《女论语》这些高门?女郎必学的书她自然也要?读,不仅要?求读,还要?求倒背如流。
幼时她第一遍通读《女诫》,听了?母亲给她解说释义?,问道:“阿娘,我?为什么要?学这个呀?我?不喜欢学这个!”
那通篇《女诫》在幼小的姽婳眼?中,满满都是?压惮和不公。
她身为族中嫡长女,祖母父兄的心头?宝,庶支和小宗的兄弟都少?有敢大声跟她说话的,她是?真真的天之骄女,便是?公主在她面前都相形见绌。她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战战兢兢过日子,生怕行差踏错了?会招致舅姑和夫君的呵责和遣退
“你还小,自然不懂,”母亲听了?她的疑惑和不满,摸着她的头?说:“大道有阴阳,世人分?男女,本就是?要?让男人和女人互补缺憾的。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阴阳不调,夫妇不合,则恩义?俱废,离心离德。”
那时的她还小,不明白为什么女子要?以?弱为美?。
她地位超然的嫡长女一个眼?神就让小宗的兄弟瑟瑟发抖难道不美?吗?!
王婵虽然脾性不好,但她暴打欺负家中姐妹的表兄也还是?算美?的!
待后?来长大了?,嫁给了?萧珉,真就过上了?《女诫》中所?说的那种“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的日子,她恪守着妻子、太子妃、一国之母的本分?,每每有错都先找自己的原因。
可最后?的结果呢?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善终,不是?所?有的善意都有福报。
她做到了?一个女人能做的极致又有什么用,生死还不是?掌握在男人手中。
她王妡,需要?的从来就不是?温良恭俭让,而是?权力。
是?将天下踩在脚下的权力。
可笑她是?死过一次才明白过来。
马车到了?东宫,香草在外?头?唤:“娘娘,到东宫了?,请下车。”
王妡从马车里出来,东宫内坊典内刘玉迎上前来行礼,说道:“娘娘,乔大监等在丽正殿西配殿,茶水伺候着。”
王妡颔首,说了?句:“让人去承德殿偏殿见我?。”说罢,抬步往承德殿走。
刘玉给王妡办事将近一年?,多少?也能摸清楚这位东宫娘娘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吩咐下去的事情不太喜欢别人有太多意见,闻言就行礼告退,去找乔保保传话。
至于乔保保皆是?会不会为难自己,他们做臣属的,当然要?为跟随的主子分?忧。
乔保保一听要?他去承德殿见王妡,果然爆了?,怒道:“咱家这可是?替圣上来赏赐的!”
刘玉笑得和蔼可亲:“娘娘的吩咐,下官可不敢违抗。旁的不说,太子妃是?正一品,下官才几品呐,哪敢违抗尊上的话。”
乔保保怒目圆睁,不想自己竟被个小小典内也噎着了?,小小典内把品阶搬出来说事儿,他就算再?拿大,也不敢妄自说自己比太子妃更尊。
“咱家可是?来替圣上赏赐,太子妃难不成还能尊过圣上?!”乔保保哼。
刘玉依旧是?和蔼可亲脸,说:“乔大监,瞧您这话说得,咱们这些臣属奴才难能编排主子。这么,咱们娘娘知道是?圣上的赏赐,为显对圣上的尊崇之情,特意安排在承德殿受赏。”
乔保保又被噎住了?。
刘玉再?接再?厉:“咱们娘娘对圣上的孺慕之情那是?比亲生女儿还深,若非下官劝了?,娘娘原本是?想要?在明德殿受赏哩。”
乔保保被噎得心口痛。官家赏了?本《女诫》,太子妃要?真在明德殿受赏,不要?明日就会传出各种难听的传言。
从来都是?皇后?教养太子妃,官家越俎代庖皇后?职责,这不是?贻笑大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