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2 / 2)
“目前没有更多资料。依照凶徒毁尸灭迹的做派,他身上连支票都没有,应该是把所有钱都兑换成了金币,是要跑路了。”
这代表着,也许永远无法彻底还原凶徒的神秘学理论体系。
玛丽遗憾地摇头,“只怪我孤陋寡闻,对那些用血写的楔形文字一知半解。”
华生:总觉得躺着中了枪。
如果这都算才疏学浅,那他又该怎么评价自己?
华生不去想尴尬事,转移话题,“无论如何,这个罪犯的做法太荒谬了。哪有死而复生,也不会有通过祭祀获得力量。已经1869年了,应该相信医学救人,而不是搞绑架杀人。”
谁说不是呢?
玛丽却不认为现今是一个秩序井然与科学为上的时代。
回顾上辈子所在世界的历史,先不谈十九世纪的科学家是否大多研究神秘学,就说普通民众多有相信死人有治愈的能力。
德国柏林,断头台上罪犯被执行死刑后,侩子手将沾染断头鲜血的布条高价出售,人们哄抢一空。
英国伦敦,废除公开绞刑之前,尸体悬挂在绞刑架上总会遭到蓄意破坏。人们会偷走尸体的部分,因为相信不同部分有对应驱散不同邪恶力量的能力。①
这个世界应该大同小异。
玛丽看向华生问,“不知绞刑架的吊绳怎么样了,它一度很受欢迎,不是吗?”
华生的脸色不太好。去年英国终于废除了公开绞刑,之前刽子手可以通过出售吊绳赚很大一笔外快。
“虽然我很尊重老普林尼,那位古罗马百科全书式作家留下了伟大的《自然史》,但人们应该更新某些观点了。比如用吊死人的绳子绑在头上就能治疗头疼,那简直是对医学的玷污。”
公开绞刑是废除了,但刽子手的副业并未停止。某种程度上,吊死人的绳子还成了紧俏品,因为仍有人愿意相信吊绳有治愈疾病的能力。
玛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看了一眼马车窗外。
窗外,晴空暖阳,草木葳蕤。
这个时代智慧与蒙昧并存,美好与罪恶交织,信仰与怀疑共生。能活成什么样,每个人各有不同的选择。
华生没有再纠结部分人对迷信的痴迷,“关于开门密码,我还有一个小疑惑。为什么是「6、3、0」,不是「6、0、3」或者「3、0、6」?青铜棺的死者,也可以是6月3日或3月6日出生吧?”
“华生先生,你提了一个好问题。”
玛丽笑了,“你一定记得在我输入密码前说的话,请你祈祷好运站在我们的一侧。那是一道单选题,三选一,我赌对了而已。”
华生愕然,还能这样?
“请别惊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没有人能算尽一切,总会有未知与意外的存在。”
玛丽一脸坦诚,毫不掩藏她并非全知全能的事实,却掩藏了一个秘密。为什么是6月30日,是要问凶徒为什么让原主假扮男性。
因为对于数字的执着。
六月三十日,接近一年正中的那天。取三个活人祭祀,一男一女,另一个半男半女,这也是一种对称。异装正好能表现为半男半女。
再看三人的生日排列顺序。乔治安娜一月,原主二月,华生七月。原主处于正中位,因此选她而非乔治安娜扮成男尸。
盯上了原主的理由,生日吻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这张脸很适合。这具身体的长相远远谈不上明媚动人,至多只算清秀,却有着更大亦男亦女的可塑性。
然而,时下少有发掘这种可塑性。因为社会风潮不推崇化妆,明艳彩妆往往让人联想到边缘职业,比如性工作者。
参考乔治安娜,皮肤皙白,肌肤光滑感可能来自某种蜜粉。有修眉,不见深色眼影、艳丽红唇等明显妆容。总体而言很自然,像是没有任何化妆修饰。
有钱人追求推崇自然感,一般劳作的工人或农民没有闲钱,精妙化妆术尚未普及,这都是时代的特性。
玛丽心中鄙夷凶徒的不够胆大妄为。他只以异装来寻求半男半女的效果,而不是抓一个男人直接切掉某一部位,彻底制造非男非女。
对于这些,玛丽现在为隐瞒身份,避而不提后半段推论。
当然,她并不介意被人怀疑,如果遇上勘破真相的人更有另一番乐趣。
眼下要不容忽视的是另一件事,“两位,凶手是怎么得知你们生日与行踪?尽管生日不算机密,但也不会随便挂在嘴边。”
“也许,凶手以牧师的身份向旁人打听过我的生日?”
华生与凶徒曾经在教堂有过交谈,他觉得就是那时被盯上的。
乔治安娜却不安地摇头,“我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很确定从未见过。我只认识三位熟稔的牧师,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德比郡,而我也没去过不熟的教堂做祷告。”
玛丽看得出来乔治安娜性格乖巧,单以她的交际圈不该与凶徒有交集。“恕我直言,乔治安娜小姐,你需要让你的哥哥仔细查一查。凶徒是半道绑架了你,你的具体行程遭到了外泄。”
“您是说有内应吗?“
乔治安娜不由捏住裙摆,“我身边有人故意出卖了我?“
“不必过度紧张。你应该发现了凶徒既聪明又强壮,他不需要一个实质意义上的共犯,反而碍手碍脚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玛丽示意不必疑神疑鬼,“最有可能的是,你认识的某个人被套话了。社交季是下手绑架的好时机,人流比以往复杂。不仅有参与马赛、舞会等社交活动的人士,还会带动一批商业活动,那就会新增不少别处来的雇员。”
华生点了点头,“是的,我也觉得是无意泄露消息。我的行踪也不算秘密,今年考大学,四月开始社交季也开始了面试季。同学与教授不时举办聚会沙龙,只要有心就能打听到我的近况。”
必须承认死透了的凶手,他活着时能装得慈眉善目,否则华生去年也不会与他聊天。
“说到这里,明顿先生,你呢?”
华生难以想象,谁能算计眼前这位敢与死神竞赛的人。“你认为自己是怎么被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