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1 / 2)
近日来,庄子真常常想起那位凡女。
他体质特殊,自小就很少与谁亲近,虽然看似温柔亲切,但真正关系亲近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上一代八重云天的掌门将他从海边带回门中,收为弟子,可也正是她,让他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壳。
她门下只有两个亲传弟子,一个是庄子真,另一个则是八重云天现任掌门,姜玉鸣的师父、庄子真的师兄——徐逸仙。
八重云天的前掌门飞升失败而死后,按理来说,与庄子真最亲近的,便是他的师兄。
可因为庄子真的秘密,他一直都十分小心谨慎的和别人保持着距离,即便是面对师兄,也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尊敬而已。
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人,也不敢放进任何人。
可自从上次从凡间回来,他就会时时发呆,回忆起那种感觉——
那种见到那位凡女后,突然浮现的,奇异的感觉。
并不是愚昧的爱意或者欲念,只是一种很单纯的亲近感,看着她,他就觉得平静;她笑一笑,他也会很高兴;不需要多么接近,只要看着她在那里,他就会很满足。
这当然很反常。所以庄子真谁也没说——也无人能说,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压抑那份情感。
他想,他大概不会再有机会去见她了。
他也不应该再去见她。
仙凡殊途。
她有姜玉鸣在身边,以后应当会一生顺遂平安,喜乐满足。
可是,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机会来得如此之快,庄子真为姜玉鸣的情况感到担忧时,却无法否认内心深处,生出的一丝欣喜。
……
以庄子真的修为,早已能御风而行,于是短短几个时辰后,他便再次临虚御风,降落在了庭院里。
上一次,是伊荼娜在屋内,姜玉鸣在外迎接他,这一次,是姜玉鸣在屋内,伊荼娜在外迎接他。
她已经回房穿戴好了衣物,因为八重云天尚白,姜玉鸣为她购置的新衣自然也是白色。
此刻少女站在庭院中,天顶银河灿灿,星光如水,流泻而下,似一层华光隐隐,润泽流转的鲛纱,静谧的笼罩在她的身上。
只见她肤似新雪,身裹素色,丝发披肩,唇点绛色,眉眼如月般出尘,手中不过提着一盏最简朴的纸灯笼,却像是九天宫阙中提着仙灯的神女,周身都仿佛绽放着一层柔光。
庄子真总觉得她每次凝视着自己的眼神,都和别人不同——他知道自己在常人眼中,算是长得不错,因此,即便在八重云天里,也时常有人偷偷瞧他,但……
她的眼神和那些眼神并不一样。
没有那么炽烈和热忱,要柔和的多,宁静的多,并不是惊艳和恋慕,反而有些犹疑、好奇、亲近、包容……
对,包容。
好像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只会浅浅一笑,然后见怪不怪的全部接受。
非要确切的形容的话,就像是和失去联系多年、对方已经形象大变的好友重逢,又觉得对方熟悉,又不敢上前确定,怕打扰了对方现在的生活。
庄子真在迈步向她走去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因此走到她面前时,他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我们以前,见过吗?”
伊荼娜摇了摇头,但果然——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庄子真主动搭话了,伊荼娜便自然而然的认为,对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想要相认。
于是她望着他,也低声道:“仙长现在过得好吗?”
又说没见过他,又用这样仿佛乡故旧友的语气问话,庄子真更困惑了。
他不禁又问道:“你可是出身南海?”
他当年就是被师父从南海海域带回来的。
可伊荼娜依然摇头。
而话一出口,庄子真就察觉到了自己的犯傻。他如今修道已将近千年,千年以前,他还在南海生活时,伊荼娜根本还未出生,又怎么可能见过?
他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却有些不甘心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见他还想再问,伊荼娜却拉住了他的衣袖,转身将他往屋内轻轻拽去,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们不过只见了两面,这样的行为可说是突然而有些过界的亲密,但她做的如此自然,反而率直的打破了庄子真心中的某种隔断,叫他微微一愣之后,心里除开惊讶,还冒出一股莫名的欢喜。
庄子真竟觉得她这样的小动作很可爱。
虽然唐突,但是可爱。
而一进屋,她就松开了手,态度无比自然的朝前走去,头也不回的准备引着他走进姜玉鸣的房间,好像刚才拉住他的衣袖,不过是一件不值得在意的事情。庄子真垂下手,方才被她拉住的衣袖一起垂落,柔软的布料落在他的手背,与他的肌肤摩挲着轻轻贴合在一起,这其中,大约就有她刚才牵过的地方。
庄子真的手在衣袖内,忍不住捏了捏袖口处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