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媒浪迹天涯(1 / 2)
乌云蔽空山色阴森后山崖顶的一棵古柏扭曲着嶙峋的躯干被山风吹得枝桠乱晃犹如张牙舞爪的鬼影。
“少族长俺们到了!”巴横狞笑一声面容被枝叶的阴影映得愈发狰狞。
支狩真从巴横肩膀上方瞧去四周危石嵯峨衰草乱摇崖边矗立着一座粗陋的哨楼树杈搭建缠绑藤索木栅栏的门口斜斜挑着一支气死风灯昏黄的光浑浊如雾随风跌宕。
众人吆喝着拍开门里面靠墙摆着几张竹床两个守山的老汉披着破夹袄刚下床一脸迷糊的样子。
“巫武有令这里以后归少族长管了你们俩个拾掇一下明早回寨子里住。”巴横进屋随手丢开支狩真嫌弃地瞅了瞅周围。
墙上挂着七、八条咸肉、生锈的铁刀、弓箭另一边墙上搭着竹梯子通往屋顶的哨岗。角落里有个水缸边上是烧火的土灶灶台上凌乱放着陶盆、抹布、盐巴袋子、几只被烟熏得发黑的竹筒灶下堆了些干柴。
两老汉疑惑地看看众人也不敢多说匆匆收拾了一下又在灶上点着柴火烧了一锅热水最后把竹床让出来蜷缩到角落里不吭声了。
“你们两个听仔细了少族长担心后山安危特意来镇守哨楼。你们去了寨子嘱咐大伙准备些上好的米面肉食送过来。被褥皮袄也别忘了少族长身子薄可受不住风寒。”一个三角眼的大汉一边大声说一边用力拍了拍支狩真粗糙的大手紧紧按住他的后颈。
支狩真顿时说不出话来憋得一阵咳嗽。巴横他们的行事也算有章法先把自己来后山的消息传遍寨子再让人送补给亲眼证实到时自己有个好歹族人也就不以为怪了。
“好了把少族长带到上面瞧瞧熟悉一下哨岗。”巴横打了个哈欠一屁股躺在床上。
三角眼大汉箍住支狩真的膀子拽着他上了竹梯掀开屋顶的活动木板。平板的屋顶被搭成哨岗四面绑着几根木头围栏栏上拴了一个巨大的蛮牛号角。
刚上屋顶怒号的山风就扑面撞来汹涌如潮。支狩真连忙扶住摇晃的围栏栏外就是万丈悬崖惊心动魄。
“少族长要小心咧万一摔下去连尸骨都找不着哦。”三角眼大汉故意踢了一脚围栏剧烈震动了几下带着支狩真摇摆不定。
支狩真抓紧木栏显得惊慌失措。这些人不会在今晚动手等到明日送补给的族人离开以后才是双方你死我活的一刻。
“少族长今晚你就待在这里值守。要是有啥差错巫武大人不会饶了你!”三角眼大汉唠叨几句受不住风寒自顾自下去了。
支狩真裹紧衣袍靠着栏边坐下冰冷的匕首紧紧贴住手肘。沿着陡峭的崖壁他依稀瞥见一条羊肠小路蜿蜒穿绕在野草杂藤丛中若隐若现。
下面的屋子隐隐传来众人的说话声虽然风大仍被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得分毫不差。
“让你看着少族长咋地自己下来了?”这是巴横在发问。
“让俺先喝口热水歇一歇。放心吧横哥跑不了他的外面可是悬崖。就他那个单薄的身子骨嘿嘿……”这是三角眼大汉的声音。
“少族长先前又是唱又是叫现在倒变成闷口葫芦了。”
“俺看他是吓傻了!”
“哈哈哈哈!”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被狂风扯得断断续续。
第二日十来个族人挑着一担担吃穿用度上了后山后来陆续有族人赶到把支狩真竹楼里的那些玩意儿也搬过来最后连支由也亲自上门送些草药。整个白天支狩真都裹在棉被里呼呼大睡看得族人直摇头。
“烂泥扶不上墙啊!”日头落山时族里最年长的癞头阿伯扔下这句话气咻咻地走掉了。
“还说啥子看后山!俺以为他转了性懂事了谁晓得又是换个花样耍!”
“一定是嫌待在寨子里闷才换到这里折腾!俺族咋出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瓜娃子?”
“先人板板的真替他爹丢人!”
巴狼立在支狩真床头听着族人们远去的议论声丑陋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支狩真在哨岗冻了一宿染上风寒而族人是没功夫了解这些的。
巴狼呲了呲牙嘴角渗出一丝讥诮的冷笑。支野告诉过他你是人不是吃人的狼。可支野错了人才吃人。当年他进寨子一样遭族人厌弃。山里那头养育他的母狼溜进来看他被活活打死还扒了皮。
“巴狼你去忙你的。俺叔说了少族长就由俺守着往后你别管了!”巴横走过来示威般地横了他一眼。平日里叔叔不过是利用一下这头狼崽子罢了真要办大事哪有自家骨血可靠?
巴狼眼神森冷地盯着巴横后者心头一个哆嗦色厉内荏地叫起来:“你想咋地?这可是俺叔亲口说的!”
“盯牢他别让这龟儿子搞事。”巴狼沉默了一下从巴横身旁走开手臂轻轻擦过对方披着的狼皮袄子。隔了这么多年他还能感觉到那份柔软厚实的暖意:他记得自己曾揪住她的毛跨上飞奔;也总想起寒冷的山窟里相互依偎;他还跟着她一起对月长啸嗷——嗷——嗷……他往山下走苍白的月亮升上崖顶。他忽而想扯开嗓子吼可吼不出来了也没人和他一起吼。而离开后山的路又窄又陡堆砌石阶哪里是狼可以尽兴奔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