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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过得不算冷清,像秦颂这?样的长辈还有顾徐希温棠棠之类的朋友,但凡知情的都会?给尤映西发出饭局的邀请,像私下商量好了似的,从年三十到初七,每天都有,生怕她一个人待着想东想西想不开。
莫书艺与边川重归于好以后婚礼已?在议程里,婚庆公司的合同?已?经签了,黄道吉日也算好了,虽然赶上这?事,大家心情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影响,但也不能说?延后就延后。
三百多?平的别?墅,餐厅大得大家都落座了还是显得有点空荡荡的,以至于莫书艺又被起哄赶紧结婚生孩子了,有个闹腾的会?好玩很多?。准夫妻俩对这?事倒是不急,总觉得结婚后面未必就要缀着生子,这?明明是两回事。
刚出炉的饺子冒着腾腾的热气,大家手艺不一,包出来?的饺子也形态各异,闵又年包的全是露馅的,盛出来?的时候锅里还浮着一层油。
边川以前在杂志社任职,现在跟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合伙开了工作室,出差没那么频繁了。但早年走南闯北的经历还是有影响,吃东西的口味也变得没那么南方人了,一口生蒜一口饺子,味儿大得莫书艺端着碗到对面姐妹堆里了。
“我说?年年啊,下次再包饺子包馄饨你还是去玩游戏吧,别?浪费粮食了。”边川对露馅饺子的嫌弃溢于言表。
闵又年怼人的功力不减当年:“吃进你肚子里才?是浪费呢,来?,西西你吃一个。”
吃了,肉馅外面就剩半边饺子皮,嚼着嚼着,嘎嘣一声,卡住了,原来?还是个混着硬币的。
这?两个唱双簧的人就为了让尤映西吃到寓意来?年好运连连的饺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起身走去厨房洗了洗那枚硬币,将它放在流理台上晾干,回到座位上,夹起了剩下那半继续吃,说?了声:“谢谢啊。”
这?一大桌子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不仅词不达意,也许还会?触及对方心中的伤痛,沉默了一会?儿,又绕到了莫书艺与边川的婚礼上。
尤映西:“五一是吧?这?个日子不是很好吗?酒席都不好订吧,别?延后了。”
“那你可一定要来?啊。”莫书艺本来?想说?带上你对象,想起对方目前的情况,话?到嘴边还是作罢了。
尤映西点了点头,说?当然啊。神色倒是很平淡,但她一贯能忍,这?次难得的消沉都让人格外忧心,所以也不知道她是装出来?的平淡还是真的想开了放下了。
在座的人属于尤映西交际圈里的核心,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的结合传遍全网的那些爆料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尤其是那栋楼主身份至今成谜的高楼,让闵又年直呼怪不得念书那会?儿总觉得有人偷偷尾随。
怎么说?呢,比起出乎意料,更贴近以前偶有迷惑的那些全都有答案了。
甚至会?觉得这?个结局对于檀杏来?说?未必就不好,她走得很轻松,一会?儿就过去了,痛苦在存世的人身上才?是绵长恒久的。
这?或许正是她想要的。
因为尤映西晚上还要去医院陪床,这?次饭局结束得很早,八点多?就要散了。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将一行人送到门边,家里有暖气,脚上没穿袜子,脚踝突出得像是要从皮肉里豁出来?似的,瘦得有些病怏怏的,气色也很一般。
陶欢欢是《朝天阙》的原著粉,当年追连载追得被没收了几个手机,虽然很期待电视剧的演绎,但眼下还是更关心尤映西的身体,说?她要不要再休息一阵,片方那边应该能理解吧?
尤映西笑了笑:“不用了。”
“对了陶陶。”尤映西将人叫住,“我明天就不过去了,你们玩,我得去趟玉南县。”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内容足够唬得走在前头的几个也停下了脚步,闵又年皱起眉头:“你去玉南县干什么啊?”
边川还没反应过来?,嘀咕了句:“玉南县?那边的枇杷是很好吃啊。”
莫书艺咳嗽了几声,边川附耳过去,听见她说?:“你怎么傻里傻气的,檀杏就是玉南县的人,下边一个乡镇。”
去玉南县干什么?
是啊,去干什么呢?
尤映西在医院醒来?的那天,病房进进出出好多?人,公司那一堆,再是圈内圈外的朋友。然后是砰的一声,闵又年他?们刚准备走,门先被外面的人大力打?开了,眼前突然晃过一个影子,倏地一声就冲到了病床边,秦颂甚至都没听见,还在窗边给岳雪回电话?。
谁也没留神,都被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砸得脑子蒙圈了。
还有水杯碎裂在地的声音,一切一切,都让尤映西想起尤伊暖不治身亡的那天。她坐在病床上,怔忪着,病号服上泼了一滩水,浑然未觉。
尤庄琛完全没收力,尤映西的头都歪到了一边,右脸都不是浮起痕迹了,而是彻底肿了起来?,干裂起皮的嘴角也流血了。
那几个认识尤庄琛的人顿住了脚步,一脸错愕。
秦颂不认识,也忘了跟岳雪说?等等,握着通话?中的手机上前就骂:“你神经病啊?穿得体体面面的……”
“颂姐,他?是我爸。”尤映西说?。
她说?完,露出了有些自嘲的笑容。
事到如今只有个姓尚且沾亲带故的所谓的爸。
秦颂噎了一下,这?点认知上的偏差并?不影响她继续骂人,而且骂得更凶更狠:“哟?尤先生,原来?你长这?样啊?有你这?么当爸的?我给西西当经纪人这?么几年,见都没见过你,要么不闻不问?,要么见面就给耳光。自己对另一个女儿教女无方,不反省自己也就算了,还把西西当出气筒了,你哪来?的脸啊?”
长篇连串,尤庄琛仿佛充耳不闻,布满血丝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尤映西,声音发颤地质问?:“你就是这?么给她当姐姐的吗?你自己走上这?条歪路也就算了,你妈是那样的疯女人你也好不到哪去,但檀杏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你就不能好好对她,给我留个安度晚年的念想吗?!”
尤庄琛在尤映西的印象里向来?儒雅绅士,哪怕后来?没有了妻子的照料,衬衫照样熨得平整贴身,但今天完全不这?样了。
不知是因为一路奔波劳累还是因为淹没了整个燕京的漫天大雪,他?从头到脚都很狼狈,衣裤上沾了水沾了灰,头发也忘了喷发胶似的,软塌地贴着头皮,后移的发际线吻合了这?个岁数的男人。这?样的疲态放在素来?注意外貌形象的男人身上却像是更苍老了几分。
英俊倒还是很英俊,就是说?的话?实在像放屁,秦颂压根就听不下去,但这?说?到底她是个外人,不太好贸然将人赶走。
尤映西闷不吭声,尤庄琛伸手还要再打?,却被她在半空握住了手腕。
“你……”
尤映西其实很没力气,本能的反应也顾不了什么,用的还是插着留置针的那只手,输液管前端逆流的血液衬得她皮肤过分的白,手背上的青筋也很明显,整个人羸弱得像是纸片人。
她看着正在经受丧女之痛的尤庄琛,并?不介意让所有悲剧的始作俑者?更痛,说?话?的声音虽轻,但字字铿锵,砸到了对方的心里:“安度晚年?我妈就算再疯也没出轨没背叛家庭吧?俞淑容,檀可柔,我姐,我,还有檀杏,我们每个人都是无辜的。”
“爸,你才?是最没有资格安度晚年的那个人。”
说?这?些好像费了尤映西很多?心神,她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眉头深深蹙起,放开攥着尤庄琛腕部的手,以拳抵唇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腹部的刀伤本来?没有那么深,是被绑架的那两天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才?发生了恶化,愈合得很差。
秦颂心疼得不行,让巫澹澹赶紧去叫医生,那几个本来?要走的朋友也立马围了过来?,边川像是故意的,一个大跨步,将呆若木鸡的尤庄琛挤开,他?猝不及防之下往后倒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