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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忆回到楼上,先去洗了个澡,顶着一头湿发出来,摸黑进了北面的房间。
从这边可以看到顾家的小楼全貌,二楼一层全黑着,西南角的客厅少见的亮着灯。
想来成了临时住房,这不难猜。
向南忆稍稍开了点窗,夜风吹拂进来,吹散了室内浓郁的闷热。
贴边的薄纱窗帘跟着吹起一角,温柔的抚过他的小臂至肩头。
向南忆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方向良久,直到灯火熄灭。
晨光熹微,护工阿姨早早起床,趁着热度还没上来准备去街上买菜。
拿了茶几上的零钱,轻手轻脚走出卧室,穿过小院,门一开,一只半满的环保袋无力支撑倒在了地上。
她捡起来看了眼,是一堆荤素搭配的食材。
顾韵八点多才醒,听阿姨说完后沉默了一瞬,问她:“那时候大概几点?”
“也就六点刚出头。”阿姨将?热气腾腾的水饺放到凳子上,移到顾韵面前,“年轻人这么?早起的好像不多咯。”
“是不多。”
落地窗的隔阳帘这会?开了,只余薄薄一层纱窗还闭合着,模糊能看到外面的一景一物。
顾韵转头朝外,原本缺了一角的墙体已经缝补好,也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给帮的忙。
不过顾韵心里大致有个底。
她低头将早餐吃了,捞出手机把玩了一会?,向南忆的对话框调出又关上来回几次,最后刷了会?微博就丢在了边上。
几天后的清晨,院门口有细微动静时,院门突然大开。
顾韵懒懒的坐在轮椅上,马尾歪在一侧,鬓边发丝散乱,眼神还有睡不醒的浅显迷离,膝盖搭着一块薄毯,一条腿缠满纱布,一条腿裸在外面。
她用力打了个哈欠,说:“逮你好几天了,真是不容易,都不睡觉的吗?这会?才五点出头。”
向南忆穿了一身运动装,额上捆着一条黑色止汗带,左手已经套上手套,右手拎着一只米色环保袋。
“晨跑,顺路给你们带的。”他抬了抬右手。
顾韵扫了眼,说:“一连几天做好事不留名,什么?时候有这喜好了?”
她又往边上的围墙抬了抬下巴:“还有这个,也是你帮忙找小工修的。”
向南忆只静静的瞅着她,不言不语,拽着环保袋的手收紧了一些,似不希望被她得知实情,此时被戳破有点隐忍的局促。
这一副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模样,甚至带着小心翼翼维护他细小心意不愿被外人所知的德行,让顾韵暗自叹了口气。
“进来坐会?吧,这么?早应该还没用早餐,一起吃点。”
顾韵转着轮椅朝里走,虽然坐了有几天了,但她手力不大,用的还很吃力。
这时推动的阻力陡然一轻,向南忆自后接手了她的工作,顾韵余光往后一扫,顺势松了手。
今天的早餐是蛋炒饭,加一份紫菜汤。
护工阿姨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她对向南忆有印象,前一次被支走的事也没忘,于是很识相的端着饭碗去了别处,将?卧室一角临时开辟的餐桌留给了两人。
顾韵早饭每次都吃不多,这会?在一堆米饭中夹淡黄色的蛋粒吃。
向南忆染着一身汗,吃的慢条斯理,没多久也停了筷子。
顾韵注意到,说:“吃这么?点?跑完步不该更饿吗?”
“差不多了,吃太饱难受。”
室内静了会?,院子里的水声幽幽传来,年纪大的人习惯手洗衣物,这个阿姨每天都会起早洗自己前一天换下来的衣服,站在水泥板边上,伴着刷子洗刷的声音。
顾韵一手拿一根筷子,在那和尚敲木鱼一般的敲了会?,开口问他:“你一日三餐在家里开火吗?”
向南忆坐在小椅子上,轻轻往后靠着椅背,看着顾韵笑了下,带着几分了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晨跑就在这一圈,正巧路过菜场,算顺路。”向南忆顿了下,似在思考什么?,紧接着开口,“不对,我就是特意给你去买的,就是想力所能及的做点事情。”
顾韵:“……”
顾韵打了一肚子的草稿,瞬间被对方的正面冲击给弄的溃不成?军。
前一刻明明还是不愿为外人道的小心思,偷偷摸摸藏掖着心意,看过去甚至有几分可怜和脆弱。
现在倒好,一扭头对方直接来了个大杀四方,顾韵有种被骗了的错觉。
向南忆接着加大火力:“之后我还是会每天买了放门口,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我心甘情愿的。”
他说完看了个眼时间:“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向南忆起身往外。
“南忆。”顾韵叫住他,满眼复杂的看着男人挺拔中带着僵硬的背影,依据之前的经验,他可能知道顾韵会说什么?,无非是给出各种理由来拒绝。
所以用背影来做沉默的抵抗。
而事实上那些拒人于千里的措辞顾韵自己都说累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权衡利弊是刻入骨髓的事情,既然他选择如此,想来已经考虑完全了。
台风天的奋不顾身,因为左手残疾而导致的自卑自弃,单单这两样都够顾韵心软的。连向南忆都可以退一步,放弃身后千丝万缕的仇恨,欠了他这么?多的顾韵,没理由再选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