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僮(2 / 2)
他气定神闲,我汗如雨下。强人果然非同一般,思考问题的高度让我辈兴叹。
不过正好替我解了围,而且以考察名义,自然能在玄明宫多留一阵子。虽然比较丢脸,但总比白跑一趟好。可是啊可是,接着难道就郎情妾意一拍即合了么?到底要怎样演下去?
内心的小算盘拨得山响,我正垂死挣扎,肩头忽然一沉。我僵硬半晌,扭头看去,某人居然等得不耐,把我当作枕头,无比安逸的睡了过去。
午后的风,如此浪漫的吹个不休,我很想把自己幻想成某爱情片中的女主角,与优雅神秘的男主角相依相偎,当然,前提必不可缺——该死的风向能不能稍微变一下,他的碎发不要一直往我鼻端飘啊飘……
正当我濒临忍耐极限,他在我颈边蹭了蹭脑袋,翻身将我抱了个满怀。我吞下呼之欲出的喷嚏,差点没窒息过去,略一挣扎,他总算醒了,慢悠悠的坐起身来。
四目相对。
“不好意思,我最近常犯困。”他抱歉的笑了笑,但疲惫的神态绝不是装的,离得近了。不难发现他眼周肌肤隐隐泛青,显见是没能休息好,
“练功也该适可而止,拖垮了身体多不划算。”想必他那天下无敌的武功也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更不可能一劳永逸,我不免有些同情。
“不,我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他话音刚落——
“宫主!”沿着镜湖小径飞奔而来的男子意外发现了我的存在,猛地收住脚步。
“让两位护法去东院。”裴冰焰皱皱眉,头也不回的淡声道:“召集大弟子听命。”
那人恭敬告退。
我忙说:“裴宫主先去忙吧,我一个人不打紧。”
“可我打紧怎么办呢?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就像刚才一样,那种感觉,很安心。”他的声音平静而温柔,仿佛只在陈述一个事实,全然不顾听者作何感想。
我的定力远远不够,顾不上分辨他话里的真假,只觉心如擂鼓。
他探身从我的头发上摘下一片花瓣,暖暖的呼吸轻触我的脸。
天气突然燥热得让人呼吸不过来,我胡乱挠了挠:“不用管它们,自个儿会掉的。”
“别乱动。”他拍开我的手,继续摘花瓣,“上面的花蜜晒久了会粘头发,一会儿就好。”
我眼观鼻鼻观心地打坐,可是,心底似乎仍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破土而出,牵引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凝神看我,眸光清浅。
“谢谢。”我一抬头,不幸触电。
好在他很快站起身:“我该走了。”
我只差没挥舞小手绢告别,却见他又回过头来:“对了,落儿天资聪颖,擅长编制索引,傲龙堡的往来典籍无一不经你巧手打理,不知可否也帮我这个忙?”
我愕然,梨落还有这等手艺?
他见我不做声,便当我默许了,嘴角噙笑:“我晚点过来接你。”
阳光倾泻而下,整个世界只剩他的眉目如画,直到白衣翩然远去,我才如梦初醒般的想起,我哪里会编制什么索引啊啊啊!
玄明宫藏书阁。
数十个气派的红木漆金书柜排列有序,每个还都挨到了天花板……
我掰直因仰视过久而扭曲的脖子,吞了吞口水:“总数?”
惯以美色惑人的某只看上去心情甚好:“大约九千六百来册,经历代宫主收集,除去各类武学,还包括经史、地理、军政、天文、算法、医术等等。我想稍作归整,开放给各院弟子们借阅。傲龙堡慷慨立世,落儿理应精通此道。”
无言以对,唯作心领神会状微笑。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佛祖拈花,我岂能不笑?
实则我担心的并不是体力劳动,而是脑力——
我不识字。
虽然曾经被老妈逼着拿毛笔练过书法,但搁在古代,我依然是个文盲。如果被他发现我是个冒牌货,会不会立刻疑心大起?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
“来。”他请我入座。
桌案上放着一叠书,我硬着头皮取下一本,目光扫过封面。
“南华经?”我小声嘀咕。下一刻,我难以置信的回头细看,没错,是标准的篆体象形文。我吃惊的快速翻看内页,竟然通读无阻。
脑袋一片空白,喜忧参半。喜的是又逃过一劫,忧的却是梨落的神识只怕真还在这具躯体里,不然,如何解释福至心灵的奇迹?
“不错,你只需帮我整理部分经史。”或许我的表情太过悲戚,他端详了好一会,笑了,“我有空会和你一起摘录。”
“一言为定!”我对他的话只剩条件反应,甚至还想着,多个人帮忙怎么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