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过生日（2 / 2）

“哦。”林渺平静下来：“饿不死。”宋逸辰捂住钱包，心酸又快乐地点点头。

林渺撑饱了，瘫坐在陪护椅上仰头望天：“再也不想，吃蛋糕了。”

剩下这么多，不吃白不吃，宋逸辰战斗力了得，一个人又干掉四分之一，叫来隔壁病房的陌生人，围坐在蛋糕前吃吃喝喝，竟然颇有点小宴席的热闹意味。

十多人凑在狭窄病室里，聊着人生、疾病、家人，林渺不敢动弹，紧靠盛秋月坐下，耳边回荡着聒噪的唠嗑谈天声。

宋逸辰是个自来熟，没多久便同这些人聊起来，聊到最后，关系好了称兄道弟一波，宋逸辰说：“我阿姨劳烦各位照顾这两天。”

旁边人顿时拍胸脯打包票：“没嘞问题！”

林渺忽然就懂了宋逸辰的意思，请客并非他主要目的，而是希望这些人能帮忙照看盛秋月。

正好青岩人心肠热，加上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当下二话不说，推选出一个人特地照顾盛秋月。

林渺有些惊讶，不过在人多的地方，他总是沉默，于是沉默地坐在原地，心想宋逸辰果然很会生活。

就像前世的宋斯成，虽只是小混混出生，但在上流社交圈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他懂得该如何生活、接触他人、与这世界和平共处。

林渺就不一样，他总是闹得遍体鳞伤，像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子，前一世他坚持信念，却被臆想中的美好世界背弃，宋斯成劝他莫执着，他却道宋斯成迂腐。

也许，那时候，他要宋斯成顺势而为，宋斯成便猜到了他们的往后。

岁月给予他们温柔热血的年少，却没有对任何人最后留情。

“祝你生日快乐——”老套熟悉的生日歌将林渺从沉思中惊醒，有节奏的巴掌声围绕住他，陌生人在唱生日歌，而祝福的对象是林渺。

林渺仓皇起身，一只手将他揽住，宋逸辰贴在他耳旁轻言细语：“阿渺，少爷…生日快乐。”

多少年前，有人拉着他跳他不会的交谊舞，他们身后是富丽堂皇的大厅，人潮汹涌，有人在他耳边暧昧地呼吸：“少爷…”

“骗子。”林渺说。

宋逸辰笑了笑，将他松开。

当天晚上，两人抵达宁北。

挂号缴费、风险告知、术前体检…一系列准备工作完成，林渺躺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宋逸辰调整空调温度，惴惴不安，他比林渺更紧张手术事故，尽管医生强调无数次，风险极小，甚至可以说成功率直逼百分之百，可宋逸辰就是不放心。

他已经做好了整晚不睡觉的打算。

宋逸辰坐在椅子上，扭头望向窗帘缝隙间，窗外不甚明显的星空。

城市的灯火太过耀眼，将星辰微弱的光亮都遮挡住了，他极力瞪大眼睛，才能捕捉到些许，宋逸辰闭上眼睛为林渺祈祷。

以前在国外生活那会儿，他寄宿的家庭中，那对白人夫妻总会在星期天去教堂礼拜，宋逸辰以为他们是世上最诚心诚意的教徒，无论刮风下雨，都拦不住他们准时准点到达教堂，接受神父的祝福。

宋逸辰颇觉无聊，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灵，这本身就很荒唐。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坚定的唯物主义。

现下宋逸辰才叫明白何谓心灵寄托，他迫切地希望林渺一切都好，所以尽管是不存在的神灵，也愿向他一并祈祷。

林渺坐起身，宋逸辰回头：“阿渺，睡不着？”

林渺没吭气，过了一会儿，又躺了回去。

宋逸辰上前掖他被角，捧住林渺两片冰凉面价，俯身吻在额头：“快睡，做手术需要你保持你最好的精神状态。”

“离我远点。”林渺不为所动，冷冰冰地道。

宋逸辰立即松开他，莫可奈何耸了下肩膀。

没多久，林渺抱着被子沉沉入睡。宋逸辰趁机摸了摸他脑袋，坐在窗子边继续思考人生。

翌日，林渺要进手术室。

他自行爬上推车，宋逸辰伸手帮忙，被林渺一把拍开，只让几个护工扶着他躺平，林渺瞪大眼睛，眼底毫无聚焦。

宋逸辰捏着两手生出细汗，他紧张不安，眼也不错地目送林渺进手术室。

临进门前，林渺按了下门框，宋逸辰急急奔上前：“阿渺！”

林渺循着声音来源转过脸去，面对着宋逸辰，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他咬紧牙关，片刻，张开嘴道：“我治好眼睛，我们没关系了。”

宋逸辰扶额，宽阔的手掌沿面部落下，他沉重叹气：“好，我答应你。”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林渺狠心道。

宋逸辰笑了下：“欸，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