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前世4（2 / 2）
“来，给他划两道口子，撒盐。”男人冷笑：“我看你能撑到几时。”狱中爆发出恐怖的惨叫。
宋斯成不记得他在情报局的狱里呆了多久，恍惚间听见有人说，外边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宋斯成朦朦胧胧地想着，林勉该很喜欢雪景吧，幼时小少爷就喜欢在雪地里跑，每逢下雪，都要宋斯成陪他打雪仗、堆雪人。
“说，林勉是渝东□□！！！”
“不是。”
“是！”
“不是。”
“你找死。”
“他是、我弟弟。”
宋斯成全身上□□无完肤，有一天，他的士官来了，他们恭恭敬敬将他请出深狱。
牢头一改旧貌，笑呵呵地说：“哎哟，都是误会，误会！想不到宋大校和宁北林家是朋友，您说说您，怎么不早说，还要林老爷亲自去求委员长，哎呀！都是误会一场！”
宋斯成躺在病床上，被送回渝东酒店。
第一个来探望他的人是陈煜南，在宋斯成身旁站了一会儿，冷笑：“这次算你走运。”说罢拂袖而去。
宋斯成不以为然，扯扯唇角，龇牙，疼。
第二个来探望他的人是林勉，林勉提来一罐野鸡煲汤，在宋斯成面前局促不安。宋斯成睁开眼睛看着他，眼也不错，没多久，他轻声说：“莫转悠了，看着头晕。”
“你醒了？”林勉惊喜，他取出煲汤：“喝。”
宋斯成撒娇：“要喂。”
“……”林勉满头黑线，勺子舀汤吹了吹，小心翼翼送到宋斯成嘴巴边。
“我救了你，少爷，”宋斯成目中精光毕现，“你向来有恩必报，这次该如何报答我？”
林勉心说，你还不是我救的。
他支着勺子，略一沉吟，反问：“你想要什么？”
话音未落，卧坐的宋斯成突然发难，抓住林勉递来的手腕，将他往身前一带，在林勉反应过来前低头吻住他。
“少爷，”宋斯成低笑，“我要你以身相许。”
林勉瞪大眼睛，懵逼了。
林勉有半个月没去找宋斯成，躲在宿舍里瑟瑟发抖，搞不懂宋斯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鬼东西。
十一月很快过去，十二月到了，林勉听说委员长去了西安，宋斯成也跟着去了。
没多久，西安事变。
林勉每天都守在广播前等候最新消息，十二月二十五日，举国欢腾，西安事变解决了。广播中传来机械古板的声音：“……停止内战……联共抗日……”
林勉大笑着跑回宿舍，整栋楼的青年都疯狂了，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不知何处传来诵读声：“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舍友拉上林勉，众人相视而笑，面朝楼外碧水青山，大声念道：“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1937年春节，林勉没回宁北，和宋斯成在渝东团年。
两人看了阮玲玉的电影，吃了一顿西洋餐，又看了话剧《雷雨》，林勉趴在宋斯成肩头，摇摇晃晃学着人家念台词。
“雷雨我看了很多遍，台词都能背！”林勉拍胸脯打嗝。
宋斯成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向两人租住的公寓步去。
“少爷，那我考考你，”宋斯成随口念了一句四凤的词，“唉，女人究竟是女人！你听，□□怎么不睡觉，半夜三更的还叫呢？”
林勉立即肃目，摆出眺望的神情，学着周冲的口吻大声说：“不，你不是个平常的女人……你有力量，你能吃苦，我们都还年青，我们将来一定在这世界为着人类谋幸福！！”
宋斯成颠了颠他，像幼时那样。
林勉拍打宋斯成的肩膀给自己加戏：“我恨这不平等的社会，我恨只讲强权的人！”
“我讨厌我的父亲，我们都是被压迫的人，我们是一样——”林勉低声说。
宋斯成从容应对：“二少爷，您渴了吧，我跟您倒一杯茶。”
“不，不要。”林勉推拒。
宋斯成却出了戏，沉声道：“不，让我再伺候伺候您。”
林勉沉默，他在宋斯成背上消停了，许久后，才哑着嗓子说：“我们这样……不能长久。”
宋斯成轻声却坚定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林勉抱住他的脖子，脸埋进宋斯成肩头，闷闷地笑。
“他们催我回延安了，上个月成立了抗大，让我回去任老师。”林勉抱紧宋斯成：“我必须过去。”
“正好，我也要北调去打日本人。”宋斯成笑答：“情报局说，他们要大规模进攻了。”
“哥哥，中日要打仗了吗？”
“一直在打。”
“……嗯。”林勉咬住他耳朵：“哥哥，我们都要活到海晏河清那天。”
“好，”宋斯成回头亲吻他，“少爷，记得我当初交给你的信念么？”
林勉顿了顿，咬牙：“斩尽天下不平，扶正乱世之轨！”
“少爷，我相信你。”
1937年3月末，林勉揣着宋斯成送给他的《骆驼祥子》，一路颠簸回到延安，宋斯成率兵北上，收到委员长密令：前期按兵不动，消极应对。
1937年7月7日，日军向卢沟桥一带中国军队开火，宋斯成所在29军反击，全面抗日战争开始，日本扬言三个月灭亡中国。
1937年8月4日，林勉随同朱周叶三人到南京参加国防会议，会上激烈发言。
1937年9月25日，林勉随军参与平型关伏击，任参谋，歼敌一千余人，平型关大捷。
1937年11月20日，国民政府宣告迁都重庆，宋斯成战时负伤，险险捡回一条性命，随大部队启程往重庆。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
1938年春节，身在新四军军中的林勉收到宋斯成寄给他的信，信上只有一句：我还活着，想你，勿念。
1938年2月3日，宋斯成伤愈，重回战场，协助领导徐州会战，其后辗转参与台儿庄会战，大捷。
此后，林勉失去了宋斯成的消息，国民革命军宋斯成上校失去联络，生死不明。
从1938年到1942年，林勉辗转全国各地战场，从西北打到华中，从西南打到沿海，枪林弹雨、血雨腥风之中滚过，从小小参谋升上师长。
直到1942年，中国远征军出征缅甸，林勉作为军事代表启程前往云南，在那里，他与宋斯成再度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