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宝宁发飙(2 / 2)
“怎么会?谁不知道圣上和皇后娘娘最疼郡主了。”秋容取了一支海棠花簪,手指灵巧的簪入她发间,轻笑道:“只是圣上和皇后娘娘现下正在泰山封禅,十天半个月的也赶不回来呀。”泰山封禅?
原来这时候舅舅和舅母都不在长安?
傅宝宁原先正捏着一对碧玉耳铛把玩,闻言手指不禁微微一动,连心思也不由自主的浮动起来。
这桩忽然冒出来的婚约,因为是多年前两家父亲约定,张家夫妻一死一病的缘故,齐国公府怎么也不能推拒。
而最疼爱她,唯二可以凭借皇权推辞掉这桩婚约的两个人,却在这时候离开了长安,短时间内返回不得。
前后两件事累加起来,倒像是要排除所有外在因素,非要叫她嫁给张远东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
张远东这个张家唯一出现过的人,可是亲口承诺她,会劝说自己母亲取消这桩婚事的。
但目前发生的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情,都的确在推动着她嫁给张远东。
张远东。
所有的疑问和不合常理都集中在这一个人身上。
镜面里映出了一个年轻女郎的面孔,眉毛上挑,丹凤眼狭长而锋锐,只是两颊饱满而丰润,倒是平添了几分娇憨灵动。
傅宝宁笑了一笑,三两下把耳铛穿上,又吩咐秋云和秋容去取臂钏来,将人打发走后,却悄悄从自己收藏的瓶瓶罐罐里边挑出来一个,拿帕子装了一点浅色粉末,小心的收入怀中。
傅宝宁的公主娘是只帝王蟹,作为先帝唯一的嫡公主,小时候在皇宫里横着走,出嫁后在齐国公府横着走,她又爱惹事,在公主娘的淫威之下活的战战兢兢,每每闯了祸,就溜进宫去求皇后舅母庇护,自然也承教诸多。
在她眼里,曹皇后是世间最有本事的女人,不仅能叫身为天子的皇帝舅舅不设六宫,只宠她一人,还总能搞出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来。
她医术高超,毒术更高超,听说年轻时候还在个什么谷里待过,傅宝宁跟舅母呆的久了,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学得了几分本领。
她听公主娘说过,舅母出身武家,做王妃的时候,甚至曾经披挂上阵,跟皇帝舅舅一起出征疆场,乱军中七入七出,杀的刀刃都卷了,人赠绰号玉面阎罗。
那时候皇帝舅舅还不是皇太子,先帝的皇子们斗的你死我活,王妃们自然也是各不相让,唯有曹皇后力压群芳,所向睥睨,眉毛抖一下,没一个妯娌敢吭声,公主娘这只帝王蟹也得老老实实的收起钳子来。
只是从小到大,傅宝宁见到的曹皇后都是温柔而慈和的,总是会在公主娘发飙的时候护住自己,投喂自己好吃的小点心,她还真想象不出来曹皇后年轻时候的英姿。
傅宝宁这么想了会儿,就开始想念舅母了,听见秋云秋容走过来的脚步声,这才强撑起精神,准备今晚的宴饮。
或许是因为头一次见,不必铺张行事,也没请府里其余人过来,就齐国公和宁国长公主夫妇,傅宝宁的长兄傅湛和嫂嫂江氏,再加上傅宝宁和那个莫名冒出来的张远东罢了。
嫂嫂江氏坐在婆母下首,她之下却没有别的坐席,傅宝宁见哥哥傅湛旁边有两个空着的坐席,就知道是给自己和张远东留的,心下不觉烦扰,反倒觉得如此更加便宜。
她心里边有事,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跟爹娘问个安,就在哥哥傅湛身边坐下了。
齐国公见了旧人之子,自然极为开怀,与宁国长公主共饮几杯,又笑着与张远东说话。
齐国公的三个孩子,就数傅宝宁最小,上边的姐姐和哥哥都已经成家,傅湛今年二十有四,相貌却是像了齐国公,眉眼冷峻,微一抬眼,便觉英武之气咄咄逼人。
傅宝宁见爹娘都一力促成这桩婚事,早就对家里其余人不抱希望了,哪知真的落座之后,却见傅湛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解:“这个张家,从前怎么没听说过……”
傅宝宁听得心下一跳,目光亮晶晶的去看哥哥,哪知下一瞬,他眉头便松开,笑微微的问她:“宝宁,这么看着哥哥做什么?”
傅宝宁暗吃一惊,假做玩笑,道:“我刚刚听见哥哥在夸我漂亮!”
“哪有?我刚才可没说话。”傅湛伸手去掐了掐她的脸,又笑着哄小妹妹:“不过宝宁确实是越来越漂亮了。”
他不记得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了。
傅宝宁心里蒙上了一层阴翳,也更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齐国公心绪舒畅,接连举杯与妻儿和未来女婿共饮,傅宝宁酒量不弱,也陪着喝了几杯,到最后,又主动帮张远东斟酒,小指微颤,不易察觉的往里边抖了些许粉末进去,然后向他举杯致意。
张远东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受宠若惊的向她点一下头,仰头将杯中酒饮下。
傅湛离得近,虽看到了,却也只是眉头微动,一句话都没多说。
这晚宾主尽欢,齐国公喝的醉了,拉着张远东的手,连声说:“宝宁从小就被我们娇惯坏了,什么也做不了,脾气却大,你多担待她些,要是敢欺负她,我可不饶你……”
张远东笑着应下,与宁国长公主一道搀扶着他走出前厅,这才就此分离。
侍从引着他往客苑去歇息,他脚步有些不稳,齐国公今晚喝得多了,他又何尝喝得少呢。
傅宝宁回到自己房间,点了一支迷香把守夜的婢女放倒,就更换衣着,悄无声息的往张远东所在的客苑去了。
她偷偷下在他酒里的药粉叫难得糊涂,名字是曹皇后起的,人喝下去之后就会晕晕乎乎,但看起来就跟酒醉了一样,只是有一桩妙处。
你问他什么,他便回答什么,最大程度激发人的本心,醒了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
傅宝宁估摸着药效该起作用了,便急忙往客苑赶,她的功夫是皇帝聘请名师指教的,不敢说以一敌百,但打二十个还是没问题的。
齐国公的扈从她都门儿清,夜间巡逻的时间也心知肚明,翻过几道围墙,傅宝宁顺利抵达张远东所在的客苑,小心翼翼的躲在窗外探听动静,却听里边有少女的惊叫声传出来,然后便是嘴巴被人捂住之后的呜呜声。
傅宝宁心头一个咯噔,从外推开窗扉一看,登时火冒三丈,张远东醉红着脸,按着一个府里的婢女欲行不轨,
傅宝宁一把掀开窗扉,动作敏捷的跳进内室,快步上前,拽着张远东头发把他拉开,然后一脚把他踢出了三丈远。
那一脚踢得狠了,张远东滚出去老远,撞到桌腿,才“咚”的停了下来,他捂住伤处,低喘着痛呼出声。
那婢女吓得呆住,眼眶里的泪珠都快涌出来了,傅宝宁看她衣衫还齐整,只是受了惊吓,想是自己赶到及时,心下歉疚之意才略微减轻些。
“张远东,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容你这样放肆?!”
难得糊涂激发了他的本心,他做的却是这种禽兽事,要说这是个本分守己之人,傅宝宁是不相信的。
大步走上前去,她一脚把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张远东踹倒:“强扭的瓜不甜,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张远东坐起身,摸着流血的嘴角,醉醺醺的笑了:“瓜不甜,但是解渴啊。”
傅宝宁一拳打掉了他的门牙,气势汹汹道:“但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