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2 / 2）

她现在要趁着思路最活跃的时候将想法记录下来，然后等心思稳定下来之后，再返回来看，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如何。

这是她一贯的行事方式，虽然繁冗，却足以弥补她没有什么能够商量的人的弊端。

等到她沐浴的时候，水已经是第二次烧开了。

源赖光将服侍的人都挥退，才脱了衣衫走进了浴池之中。

她将自己整个埋入水中，才稍稍出了口气。

虽然之前并不是霓虹人，但是她也喜欢将自己浸泡在热水里，只是受不了太高的温度罢了，在紧张的奔波和脑力活动之后，能够泡澡，实在是个非常享受的事情。

她闭目不过片刻，头顶便传来了柔缓坚定的力道。

这熟悉的手法，让源赖光再次将自己沉向水底了一些。

低沉文雅的男声从源赖光的头顶传来。

“您这次，似乎十分疲惫。”是白槿。

“嗯。”源赖光应道。

她本来是有些紧绷的，听到了白槿的声音之后，才生出了几分放松柔软的心情。

源赖光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抱怨，“不知道哪个蠢货，知道了吃妖怪可以提升式神的力量，就去实践了，被黑川主杀了简直就是活该，光想着得到更强力的式神了，他自己能把握得住吗？”

“是。”白槿声音温柔，接下了源赖光的话。他长相俊美绮丽，像是一个温柔的美梦，却不像是一柄能够斩杀妖鬼的刀灵。

“大约是之前的消息隐藏的太好，初初知晓，便以为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法门，认为这是自己的运气了。”

“运气？我看是霉运还差不多，也不知道成功没有成功过，但是总之被黑川主直接拍死了，反正我现在为止也不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多大年龄是男是女。之后还要阴阳寮那边配合，查查还有多少脑子还没核桃仁大的家伙也这么做了。”

“您不必忧心，察觉一个，直接杀掉就可以了，何必如此费力。”白槿的声线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半点也不，仿佛自己即将斩杀的不是什么拥有生命和意识的存在，而只是被他用来随意测试刃尖锋锐程度的土石木器罢了。

含而不露的刀锋，若是换旁人听来，便彷如寒冬之中临头泼下的一捧伪作冰晶的玻璃渣。

源赖光微微合目，“这是我的平安京，我在这里，这里就不许出乱子。想要闹的，就去冥界去闹。”

“是，您说的都对。”仿佛是哄着不知事小孩的语气，是白槿那温柔的不带任何棱角的声音。

而源赖光，显然已经足够疲惫。她打了个呵欠，对着白槿伸出了手。

“抱我回床上去，我不想动了，如果我睡着了，就不要叫我了，这一路上，我都要僵成木头了。”

话语声音渐低，胳膊却抬得很高，显然是累的连眼睛都不想睁。

白槿也不做声，只是找过干净的布巾，将源赖光整个包住，将她抱起，向着源赖光的房间走去。

在白槿将人抱走的背后，一只巨大的，宛如来自深渊的眼睛，正静静盯着白槿的步伐。

白槿即便抱着一个人，身形也依然轻盈。他头也不回，并不四下打量，这一路上压根没有任何侍从，也不会有侍从从这里过，而其他式神，也禁止出现在这里。

可他，依然开口了。

“我知道我的主人十分完美。但是，你这么看着，我不开心。”

他踏在木质廊道的脚步安静无声，仿佛一只捧着珍宝的白猫，舍不得放下，也舍不得她沾染半点尘埃。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可是，你要敢对主上做什么，我将会用自己一切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从主上身上得到的任何东西。”

狭长的眼睛猛地睁大，然后仿佛活物一般，眨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白槿将人放在了床上，给她揉了半个时辰的胳膊和腿，确认明日源赖光不会因为过度骑马而肌肉酸痛，给她换上了干净的浴衣，这才用被子遮住了源赖光的身形。

他手捏着被子的边缘，低眉顺目，将它扯到了最舒适的位置，又细细的将源赖光的脸露了出来，这才满意的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

他微微俯下身，在源赖光的唇上沾了一下，又仿佛不够一般，又蹭了一下，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转身，走向了源赖光卧房内，刀架上那柄，以素色锦带缠绕刀柄，盈盈紫光漂浮闪烁的太刀处，身形逐渐融入紫色光芒之中。

光芒暗淡，卧房内，终于黑了下来。

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内，一道漆黑的裂缝，再次出现。

惨白的，带着黑色指甲的指尖，落在了甜梦正香的源赖光微微露出一线舌尖的唇瓣上，替她合拢，仿佛要遮掩住唇瓣内的任何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