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 / 2)
“叔父慎言!”景御眼底浮现一丝戾气,面无表情地道。
清王却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直接冷笑一声:“微臣可当不起陛下这声‘叔父’!”
“叔父非要跟孤闹到这程度?”
“微臣不敢。微臣既然看清陛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微臣教导过的太子储君,又怎么敢跟陛下闹呢?”
“微臣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府中上下着想着想。要是陛下一个不高兴,把微臣阖府上下都斩了,那微臣可就是罪人了。”
“毕竟陛下连弑父戮亲这等大逆不道罔顾人伦的事都做得问心无愧,坑杀敌军伏尸百万眼都不眨,动辄将那些不顺陛下之意的大臣抄家问斩,想必下旨抄斩微臣一家,也就是轻飘飘一句话的事。”
这些话可谓满满的都是讽刺了。
不说景御这个被讽刺的当事人,就是楚凤岐这个无关之人听着都觉得格外逆耳。
而且清王所说这些也并不都是事实,是加上了清王自己的自以为是的猜测。
先不说景御是误杀先皇,就算景御真想杀,那也是先皇处处相逼在先。先皇那个渣渣演了那么多年的戏骗景御,不顾父子之情设计诬陷景御合同镇国公府一起谋逆,废除景御太子之位,将景御关押天牢,甚至冷眼旁观爱子四皇子在天牢中折磨景御——就这一项,先皇已经不配为父。
而且之后先皇在景御脱险前往北疆战场后,还几次派人刺杀。甚至在景御打了胜仗想要一鼓作气灭了北狄时,连下几道圣旨逼景御回京城,怕景御声名更盛威胁皇位,更是想要把景御困在京城除掉景御。
景御带兵凯旋后在除夕夜逼宫篡位,那也是先皇本想借着除夕夜景御进宫时除掉景御。
先皇不顾父子之情几次三番加害,这明晃晃的父要杀子,难道要等景御坐以待毙?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清王只觉得景御变得冷血暴戾,变得不可理喻,怎么不想想景御为什么会黑化?
经历这么多,危险重重又众叛亲离,是个正常人都会黑化,会性情大变。原本仁德温润的太子储君再不做出改变,难道是等着用仁义用美德去感化敌人,坐以待毙吗?
至于清王所说的另一项,说景御将那些不顺心意的大臣问斩,把原因归结于只为排除异己就是阴谋论了。被斩杀的大臣都是奸臣逆党、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没一个是无辜的。
“清王说这话就过了。”楚凤岐也不知自己怎么脱口而出这句话,忍不住为景御辩解。
而说出这句话后,他自然而然地继续下去:
“清王说看清陛下已经不是当初清王教导过的太子储君——那清王可曾想过,要是陛下还固守着所谓的君子的仁德礼义,在先皇的处处威逼迫害下,焉能有命活到今日?”
“大胆!”这话刚说出口,清王当即对他横眉怒目,“先皇也是你能妄议的?”
“陛下都不说什么。”楚凤岐寸步不让地反驳一句,又继续说道。
“不说陛下是误杀先皇,就算真要杀了,那又怎样?先皇自己先几次三番迫害陛下,对陛下恨不得除之而快。先皇自己不当人父在先,怪得了陛下什么?”
“你……你……你……”清王气得不顾礼仪地用手指指着他一连说了三个“你”字,气到了极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高高一挑眉,直视清王的瞪眼:“清王只看到清王自己所以为的,却全然看不到陛下稳定北疆、攻破北狄令北狄俯首称臣的功绩,看不到陛下肃清朝堂后的效率和清正,看不到陛下治理下京城的和平繁荣和百姓的安居乐业。”
“清王说出这些难听的话,”他锋利的眼神如利剑一般直逼清王,“无非就是仗着陛下念着情义,不会对清王怎样罢了。”
“好!好!好!”清王被说得气炸了,“陛下也是如此认为的么?”
“陛下就任这等牙尖嘴利的小人妄议先皇,干预朝政?”
“陛下当初既然千方百计满手血腥夺得皇位,现如今真就为了这等媚上的小人而不愿开枝散叶,罔顾我景家天下?”
“叔父一口一个小人地称呼阿岐,”景御眸中隐隐露出一丝疲倦,面上却是半点不显,仿佛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甚至仍旧冷淡如初,“是否想过听到清王妃被骂小人时?”
这话楚凤岐听得云里雾里,如果不是景御对清王一家算是和善,他都要怀疑景御是不是在用清王妃威胁清王了。
但这话清王却听明白了。
清王跟清王妃夫妻关系恩爱和睦,是京城里少有的不纳妾也不去青楼的人。
景御这话里拿清王妃作比,可见是真的心意已决,不会有其他任何人,也就代表着不会传承有后裔。
“微臣教陛下当仁君,也教过陛下要有担当。可如今看来,陛下已经全然忘了。”
清王神色冷漠得像是对着陌生人:“微臣等先皇忌日过后,便带着府中众人动身前往封地。”
亲王前往封地算是惯例。现在亲王的封地其实都很小,只是名义上的封地,而且都离京城远,也不如京城富庶,一般是跟皇帝有嫌隙了才会被迫或主动去封地。
清王说要去封地,还说是等先皇忌日过后就动身前往封地,意味着除夕那天先皇忌日过后,才刚刚年初就离开京城。这是准备连喜庆团圆的新年,都不愿在京城过了。周遭瞬间沉寂了下来,仿佛是被什么无形的死寂压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