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交易(1 / 2)
这算是什么?
明明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却又在下一秒撤回。
是命运,对她开的玩笑吗?
阿卷瞳孔骤缩,然后整个人伏在了地上,发出无声的惨笑。
一头毛茸茸的卷发,无力地耷拉在地上,被血糊成了一片。
凭什么?
凭什么她得落到这样的下场?
背后的伤口流出汩汩的鲜血,几乎让阿卷维持不住体温。
背后残余的黑色细线,攻破了覆盖着骨骼的薄薄筋膜,渗入了她的骨髓,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可这样的痛楚,却随着阿卷神智渐渐的消散,而变得无足轻重。
一股郁气在心里,横冲直撞。
当了这么多年乖乖女,在这么多人面前讨乖卖巧,忍气吞声,一切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卷再也忍不住了。
“姓金的……,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告诉你,许经集团,是我们许家的东西,轮……轮不到你这个姓金的外人来肖想!”
“还有……你们家那个姓金的小杂种,注定……是个短命鬼。”
“哪怕我们这些姓许的都死了,你们金家人也休想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
“你以为许君豪……那个蠢货,凭……凭什么能顺利地给你们下药?”
“这些……,可都是爸妈默许的……”
“……”
阿卷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家中的腌臜勾当,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慢慢的,她全身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
她的手脚,无力地耷拉在地上,沾满了血污。
“凭什么……,不就是肚脐下多出二两肉,凭什么天生比我高贵……”
“我……得不到的,我宁愿毁掉……”
“你们也……休想得到……”
阿卷低声喃喃着,声音几近于无。
最后,她整张脸埋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她后背的伤口中,仍然有一茬被割断的黑线扭动着,往里钻。
它们像是急于钻进阿卷的心脏里,去汲取那最后的温暖的生命力。
房间里已经被血水与肉块所组成的地毯覆盖。
血水与肉块扭曲着,蠕动着,已经分不清这些是谁的血,那些是谁的肉。
天花板上的黑色细线漫天挥舞着,终于逃脱了床板的桎梏。
然而,在下一秒,它们却都滞住了。
老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透过层层的门板与墙壁,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他静静地转过身,离开了205号房间。
李航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血腥气,穿过薄薄的聚酯纤维织物,争先恐后地袭入他的鼻腔,惊起阵阵战栗。
直到现在,他才有了几分实感。
他是在一个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无限流游戏中。
他,可能不是主角。
阿卷,她死了吗?
每晚,真的只能死一个人吗?
接下来,这鬼怪又会如何对他?
李航,将自己团成了一个茧。
恍惚间,他想到了夏季的夜市。
那是一个令人心驰神往的销金窟,各类烧烤的香气,就像钩子一样,把钞票从人的钱包里勾走。
烧烤摊上,也有一种风味独特的小吃,它们总是一扭一扭的,优质蛋白质含量很高。
李航不知为何,经由这种小吃,联想到了自己。
似乎在下一刻,就会有一只大手,剪开它表面那层薄薄的茧,将他掏出,串成串,放在火上炙烤,撒上调料,散发出蛋白质与油脂混合而成的香味。
然后,被送入口中。
并不锋利的牙齿轻轻一咬。
“咔嚓”!
爆出褐色的浆水……
房间里沉寂了良久,被窝里的空气也渐渐稀薄。
因为缺氧,李航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可是他不敢。
他生怕他掀开被子,就会有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朝他挥下。
他想要睡去。
然而,失序的心跳,将睡意驱散得一干二净,反而将恐惧推向了顶峰……
不知从何时起,房间里开始回响着李航牙齿打颤的声音。
那种细细密密的咔嚓声,更为房间里增添了几分阴森。
血腥味在渐渐退去,但李航却丝毫不肯懈怠……
地上的血水开始流动,慢慢汇聚堆积,最终变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他的眼神锋利,身上全是层层叠叠的暗红色伤疤。
房间各处的黑色细线,连同着阿卷伤口处的那一茬,也纷纷聚集起来,爬到了那个高大人影的身上,犹如假发一般乖顺地趴在他的头上。
不,那也许,本来就是他的头发。
许君乐轻轻走了几步,鞋底与地板叩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走到李航的床前,轻描淡写地伸手,重重一扯。
“嘶啦——”
随着一声脆响,夏凉被被轻而易举地撕破,露出李航那张瞬间褪去血色的脸。
新鲜的氧气奔涌而来,却没有给李航一丝安慰,反而让他的心脏几近停跳。
他只觉得心中一凉,下边一暖。
一股子腥骚味,就这样弥漫开来。
许君乐皱了皱眉,退开几步,坐到了李航对面的床上,看不清表情。
“你这样,可不妙啊!”李航牙齿打颤,鸵鸟般的扎在床上,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