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 章(1 / 2)
被圣上这样注视着,苏笙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几?乎是?将茶盏从天子的?手中夺了回?去,“您说了这么多,不会觉得口渴吗?”
“你现在的?胆子愈发大了。”
圣上话中并无?多少责备的?意思,苏笙不知圣上说的?到底是?她与自己的?庶出兄弟互通有无?,还是?在说她居然敢从他的?手中抢东西。
“其实?……”苏笙又倒了一杯茶,她侧身的?时候能感知到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我也只是?告诉他们,圣上已经大好?,高热已退,除却这些,什么也没同他们说。”
那毕竟是?她的?血亲,圣上要是?知道苏月莹在信里的?话,她说什么也没告诉家里人,怎么可能令人信服,“东宫与良娣一直很惦念着陛下?,又怕这个时候惹您生气,所?以才?这样关心?,还请圣人不要多心?。”
皇帝颇感意外:“朕的?伤你也是?知道的?,你……为什么同他们这样说?”
他请脉与换药都是?不许外人瞧见的?,苏笙所?见,无?非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君王,她根本不会知道自己身上的?伤严不严重。
“臣女在书上曾见,中原主?弱,而天下?共逐之,”苏笙坐在圣上的?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美丽的?容颜上流露出些许担忧,“您是?天子,至尊必定最强,若是?叫人知道九鼎不稳,宫中与边境恐怕会生出什么祸事。”
那些血流成河的?日子即便已经被时间磨灭,但是?在苏笙的?心?中,仍旧是?一段不可触及的?可怖回?忆,出于私心?,她不愿意让皇帝陷入当年废帝那样的?境地,也不希望太子伏诛,苏家祸延三?族。
“若说我有什么目的?,”苏笙莞尔一笑,“无?非就是?盼着您身体强健,安安稳稳地回?宫理政罢了。”
她做的?这些事情若是?由别人做来,皇帝面上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暗中却要记上一笔,但是?由苏笙这样的?女孩子说来,仿佛这些话就像是?从她心?底里流淌出来的?一样,并无?半分虚伪。
叫人像是?吃了饴糖一样,甜到了心?,那些责备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这样的?姑娘又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呢,偶尔做些犯禁的?事情,也不过?是?因为不想给太子妄念罢了。
何?况扪心?自问,他自己难道就不曾存了教唆放纵的?心?思,想由她的?手将自己病重的?消息散出去吗?
“你今日是?吃了多少蜜糖?”她私自传递消息,还这样明明白白地同他说了,圣上却只是?将视线转移到她的?唇上,“或者是?用蜂蜜做了口脂,才?能这样讨人喜欢。”
他有心?想尝一尝那女郎柔软的?芳唇,但苏笙却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重新回?去看着她的?茶炉,安心?做一个侍茶的?宫人。
“等到回?去之后,你先在南薰殿住着罢,”圣上瞧见苏笙惊异的?神色,颇觉无?奈,“现下?局势还不安稳,你一个人住着,叫人如何?放心??”
“还有阿瑶呢,我们两个做伴,无?需圣上您挂怀。”住在南薰殿,那算是?怎么回?事,按照规制,就算是?皇后也不能与圣上同起同居,只是?想起温舟瑶,她也不免有些担心?,“不知道阿瑶怎么样了,她一个女郎,身边又没有守军护卫,这可怎么得了?”
“你总有许多空闲去担心?别人。”他淡淡地责备一句,又回?去瞧那些总也批不完的?折子。
苏笙总怀疑圣上说这话似乎有什么言外之意。你有心?情担心?别人,怎么就不知道关心?朕吗?
她想想又觉得自己多心?,圣上这样的?人,怎么会同她说出近乎吃醋的?话来。
因为圣上身上有伤,车驾行得极为缓慢,一日的?光景才?到行宫,皇帝说是?乏了,免了臣子们的?请安,只叫这些王族贵戚们在门外磕一个头,让内侍监立在帘内回?一句“圣躬安”,就算见过?了。
苏良瑜将苏笙的?亲笔信递到了东宫面前,太子对圣人的?身体状况也说不上有多么了解,御前的?内侍说,苏娘子衣不解带地照料了圣上一夜,也染上了风寒,被圣上留到了南薰殿暂且住着。
他见不到人,虽拆开信瞧了,但也是?举棋不定。
“衣不解带……”见字如面,太子看着这娟秀的?字迹,内侍监的?话又在脑中回?响,他勉强压下?自己心?中那作祟的?占有欲,“孤不在圣上身边,亏得有她在阿耶身边替孤尽孝。”
“依臣看来,四妹一向在圣上身边,所?言不会有虚。”
苏良瑜是?经过?当年叛乱的?,然而要他作为谋反的?一方来参与其中时,他才?体会到,原来这从龙之功并不好?得手,自从太子隐约表露了这个意思,阿耶同他们兄弟两个皆是?寝食难安。
商贾谋利之最,当属吕不韦。他将落魄王子扶至王位,称得上是?一本万金。虽然苏承弼一向以吕不韦为己志,然而在苏家看来,太子谋反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圣上又没有别的?皇子可以嗣位,旁的?宗室适龄之子与圣上的?感情更?是?不如太子亲厚,不明白东宫有什么可担忧的?。
苏笙再?怎么不通情理,好?歹也是?住在内宫里的?,她又得到了圣人的?照拂,这要比他们费心?贿赂讨好?宫中的?力士内监要可靠得多,她没有理由脱离东宫与苏氏,因此苏良瑜也愿意相信四妹的?话是?真的?。
圣上御体康健,多少也能叫太子生出些忌惮,不要让苏家也跟着担惊受怕。
不过?他也将月莹之事略过?不提,只将苏笙的?那封劝诫信拿给太子。
太子没说什么,有内侍过?来通禀太子长史过?来禀事,他看了一眼苏良瑜,“你先出去罢,孤与长史有话要说。”
东宫属官一般是?由圣上择定的?,不过?这位太子长史原本是?英宗德妃的?娘家兄长,他虽有才?干,却一直郁郁不得志,后来太子亲自向圣上求了恩典,这位才?得以破格晋升。
他已经有四十余岁,蓄了胡须之后更?见稳重老成,见到太子那位良娣的?兄弟出去,才?入内同太子行礼,“殿下?金安。”
“舅舅,您怎么到这来了?”
太子在那些尚需依附于他的?同辈面前皆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但是?在自己的?舅舅面前,到底还是?放松一些,忍不住抱怨他道:“您瞧您给我出的?是?什么主?意,圣人知道我没有在军前斩杀襄王,直接将我贬到辽东去了。”
“殿下?是?说圣上遣您去新罗的?事情吗?”太子长史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对皇帝的?安排感到欣喜,“这岂不是?正好?,殿下?在军中没有根基,新罗不过?小?国,军功于您而言,如同探囊取物。”
“陛下?明面上待您一向很好?,襄王与圣上是?至亲血脉,他行刺天子,圣上恐怕对宗室的?人也起了戒备,您这时候拂逆了他的?意思,圣上或许是?将怒气洒在了您的?头上。”
太子长史安抚他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殿下?与长公主?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天子也有脾气,当然会想向最亲近的?人发。”话是?这么讲,但太子对这件事情多少有些在意,“正反两面都叫您说了,孤还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