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后妈的养胎之旅(1 / 2)
这正是次年1月,天气最寒冷的时候。此刻正是下了一夜雪后的早晨。
昨晚的雪起先很小,安井忍并不以为然,没想到十分钟后对门亲家母就打来电话说下得真大,几年都没有见过了。因而今早如果你起来了揉揉眼睛拉开窗帘,望向窗外的时候肯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满世界的晶莹剔透的银白!
虽是如此,阳光映射在雪地上闪耀出一片金色时,融雪的过程却也随着降雪的停止开始了。降雪时并不觉得怎么冷,然而融雪时分却凛然异常,表层融化的雪因温度的原因再次凝固起来,不断地吸走地表的温度。更何况此刻又是冬天的早晨,阳光仅具色彩,少有温暖。但到底雪后的世界还是叫人欣喜,街头巷尾的孩子和小狗扑腾在雪中,也有帮着大人们扫雪的。
只是他们的开心笑颜却并不能让安井家和幸村家的某些人也开朗起来。最近安井家和对门的幸村家颇有些不太平。
这不太平当然不仅是因为一个孕妇,而是两个,并且其中有一个很不老实的高龄孕妇。
这不太平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高龄产妇不老实,而是因为她拐带了自家怀孕的女儿,目前已双双失踪了。留下一个石化面瘫的丈夫和一个崩裂微笑的丈夫。
曾经为了早点得到自己的小外孙而一手策划树和幸村精市婚前就发生关系的安井裕子碰到了她自己都没预料到的事情——就在她因为达到了目的沾沾自喜的时候,老天爷很有义气地也给了她一个娃。于是后妈比女儿早了一个月发现已有孕在身。
现在安井裕子怀了已近6个月,照理说,这并不是一个需要特别照顾到无微不至的时间,因为这时候身为孕妇的恶心呕吐症状已经有了改善,坏就坏在裕子妈妈已经不年轻了,四十多岁的女人头次怀孕,当然受到了医生的悉心关照,而家人更是警惕非常,生怕有什么闪失——毕竟裕子妈妈的前半生各种一惊一乍。
在丈夫和娘家的压力下,安井裕子被迫放下了手头各种正经不正经的事情,开始了漫漫的养胎之旅。
但是养胎是何其无聊的一件事?胎教?笑话,安井裕子的孩子还需要胎教?补充营养?牛奶蜂蜜燕窝甲鱼鸡汤……全部都通通吃下去了他安井忍还想要怎样?为什么她只想吃个KFC这个渺小的愿望都没有人来满足?而且更有甚者发展到每天只能在距家一公里的范围内做步行运动,生活枯燥得可以与猪相媲美。
在这种严苛的环境条件下,安井裕子愤怒了!革命的火苗一旦被点起,那么顺着西北风也必将燎原。
本来安井裕子只打算独善其身,可是转念一想,同样怀孕的女儿怎么办?经历过这样枯燥的养胎期,她的小外孙的质量下降了怎么办?天哪!安井裕子简直不敢想象,不面瘫不漂亮也不会打网球也算了居然声音出奇难听地整天叫她“欧巴啊桑”叫到她死为止,绝对不行!而且更重要的是:一个人跑路多没趣味一点儿也不刺激……
于是就在某天的午后,母女俩消失了……几天后,两个怀孕的女人出现在希腊圣托里尼的卡马利海滩上。
当安井忍接到那个越洋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责备,愣了半天才无奈地吐出三个字:“裕子你……”
不风魔不成活的德川裕子,这是她大学时代就得到的外号,本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特立独行的性格也该收敛些,她却是坚定不移的“老来俏”。娶了这样一个活宝妻子,安井忍觉得自己不仅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自己好女婿。
与岳父大人不同,女婿幸村精市从接到树的电话问明她现在的情况后,就放下一颗心来,转而黑了半张脸,嘴角神经质地时不时开始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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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个男人到达海滩旁的家庭旅店的时候,两个女人正坐在屋外的廊内晒太阳,被漆成白色的木制小桌子上放着一些甜橙、葡萄和橄榄,装在一个白瓷水罐里的牛奶还冒着热气。
希腊的冬天下雨的日子很多,因而太阳也变得十分宝贵,幸亏最冷的1月份即将过去,天气也在逐渐好转,晴天的日子也多了起来。太阳照在人的身上不多会儿便升起温暖舒心的感觉,让人不由得要感激这样的天气。
“裕子!你竟然乘飞机?!”这是安井忍到达目的地后对他妻子说的第一句话。
孕妇是不宜乘坐飞机的,而一个孕妇像安井裕子,到了这把年纪还坐飞机,不是嫌命长就是想流产。
“嘛嘛,我这不是很好吗?早知道你那么啰嗦就不告诉你了。”裕子拿起橄榄木盘子边上的水果刀,抓起一个甜橙准备解决它。
“放下。”安井忍一皱眉,三两步上去截住了她。
人随着年龄的增大,脸上原本的肌肉就会变得松弛些;而又碰上了安井裕子这号人,近来安井忍的面瘫症状有了极大的改善。尤其明显的就是那三天两头皱起的眉头。
照理说中年的感情,应该比年轻时的感情更深沉内敛了,只是安井忍自从娶了安井裕子,鸡飞狗跳的生活才又开始了。相比于这一对高调的中年夫妇,幸村和树的见面就显得低调多了。
“树。”
“……对不起,精市。”其实树本人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被裕子带出家门就上了一辆出租车,还没反应过来又到了机场,手边又没有通讯工具有没有钱,只有一个喊着“你敢告诉你爸爸阿姨我就带着你妹妹去阿拉伯”的后妈;于是等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和不安分的笑眯眯的后妈一起坐上了去往希腊的航班。
“和孩子都好吗?”幸村走过去,握住树的手。只是不同于以往的冬天,今天的冬天,她的手温热,而他的手很冷,还在微微地颤抖。
“……恩,对不起。”
人不止在天冷的时候手会冷,紧张的时候也会。
幸村精市向来不是个容易紧张的的人。
此刻树却从幸村的手上触到了他的紧张和不安,而她唯一会说的安慰词就是“对不起”。树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而那句话也就在等着她。“我们都很好。”树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幸村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