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鸟枪换炮（2 / 2）
出乎她的意料，莱斯洛给她的资料并非是横向延展相关知识，竟然是深入挖掘了相关法阵推广的可能性，并将藏书室里相关的古老研究都给她复制了一份。
这对于玛丽薇尔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正中红心，完完全全吸引了她的注意。
但同时，她也没有忘记那张契约。
魔法?世界的契约签订看似随意，实际上约束力却比前世的法?律文件要高上不少，毕竟签订双方都以自身的魔力签订。
玛丽薇尔挑着重点看了看。莱斯洛的性子，不会在契约上搞什么小动作，玛丽薇尔大致看了看，觉得对方提出的条件她能够接受，也没有什么陷阱。
契约的大致内容大概是说，凡伊塞尔将?会资助“普适性聚魔法?阵绘制”研究室，也就是说，自此之后他们这个项目的性质将?会发生改变，由丁萨尔特名下的学术型研究转为将会投入使用的商业性研究。
也因此，他们还得去学院报备相关改动。
而一旦研究室出了成果，商业使用权将?归凡伊塞尔家族所有?，并按照一定比例将?增加的利润分成给研究室。
剩下的内容则是对双方的义务和权利分别做了说明，严格来说，可谓是十分良心，其中“凡伊塞尔将?享受玛丽薇尔此后研究成果优先?合作权”这一条还忍不住让玛丽薇尔扬了扬眉。
研究室的主要负责人是她，因此希伯恩表示了可以由她全权决定，因此玛丽薇尔在看完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干脆利落地烙印上了自己的魔力。
一道?光芒笼罩了契约纸张，一瞬之后，光芒消去，莱斯洛·凡伊塞尔和玛丽薇尔两个名字在契约最下方显现了出来。
无心的力量同时降临在契约双方身上，远在学院另一边的莱斯洛若有所感地动作顿了顿，随即轻笑?了声。
她倒干脆，居然也没有来找自己详细谈谈分成的事。
要知道，这项研究光是为凡伊塞尔省下的成本，就足以被称之为金山银山了。他只分给了她一成纯增长利润，本来以为她多少还会争取一下，而他就可以“勉为其难”地往上提一提。要知道，他真正的心理价位是三成。
结果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签了。
也不知道该说是笨还是该说是无欲无求。
待到下午上完课，玛丽薇尔想了想，带着一系列的文件先去了一趟行政厅，打?算将?工作室的改动先上报学院，结果却被告知已经被办理妥当了。
一头雾水的玛丽薇尔走出行政厅，正巧碰上了希伯恩。
她摆了摆手。“不用来了，老师说已经改动过了。”
希伯恩笑了笑?，眼眸弯弯。“我知道。是凡伊塞尔做的，契约结成之后他就吩咐人去办了。”
玛丽薇尔一怔，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希伯恩和莱斯洛还是一个班的。
“那你这是？”
“我猜到你会来，特地来找你的。”
他嘴角的笑?意噙着一丝神?秘的意味。
“有?一个大惊喜在等着你呢。”
“这，这是……”
绿色的眸子微微睁大，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光亮洁净足以鉴人的墙壁，整洁的工作台，划分合理的各个工作区，满满当当的资料区，以及整个研究室最里面，最令人激动的材料室。
看着眼前这一幕，玛丽薇尔几?乎无法?将?它和第一次看见的那个简陋的房间联系起来。
没错，和它比起来，之前那个连工作室都算不上，最多称之为，房间。
另一边，早就见过一遭，并且自家还有?一整座法?师塔的学术土豪希伯恩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笑着走到门内，冲着有?些呆滞的玛丽薇尔招了招手。
“怎么样？凡伊塞尔的注资一到位，立刻就有?人来为我们的研究室升级了。”
玛丽薇尔眨了眨眼，回过神?。“凡伊塞尔？”
“对啊。”
“凡伊塞尔还管这个？管合作伙伴的研究室？”
“你不会以为凡伊塞尔就真的只是出资而已吧？”希伯恩好笑?道?。“人家也是要看回报的，生怕你被工作室的条件拖了后腿呢。”
玛丽薇尔走到房间里，踩在了一尘不染的地面上，才微微有?了些许实感。
“这是莱斯洛的意思？”
“他可没那么多时间一一过问这些事。”希伯恩摇了摇头。“这是凡伊塞尔的传统了，有?专门负责的人来向合作伙伴提供一系列的帮助。不过，也许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凡伊塞尔以往的合作伙伴，哪个不是非富即贵？让凡伊塞尔家的人出手帮忙，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说自己水准不够，那些大贵族可丢不起这个面子。
因此细细数来，真的能让他们帮忙的，估计也就只有玛丽薇尔这个研究室仅此一家了。
还有?专门负责这个的！
玛丽薇尔震惊了一瞬，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又觉得，好像这种事放在凡伊塞尔身上就没什么好震惊的了。
毕竟这可是为了宴请客人就能在海尔拉湖畔特地盖了一座庄园的家族。
希伯恩笑着侧开身，示意她走到里面去。“去看看吧。”
还不等玛丽薇尔迈开腿，系统已经兴奋地开始上蹿下跳起来。“去材料室！材料室！”
玛丽薇尔只当没听到，慢悠悠地开始在研究室看了起来，目光细致地扫过每一处，仿佛每个角落都有什么宝藏似的，看得系统急得跳脚。
希伯恩应该是已经看过了一遍，站在一边笑着看她把研究室摸了个遍，然后才道?：“我要回一趟法?师塔。法?阵的构建雏形我已经搭建好了，就在最里面的工作台上。”
“好。”
送别了希伯恩，玛丽薇尔这才不急不慢地打开了材料室。
材料室内除了法?阵可能会用到的各种魔法?石之外，还有?绘制法阵的各种笔以及墨水。
她在打开之前就已经猜想估计不会点亮太多图鉴，毕竟她之前已经扫荡过一边学院的材料库了，但等到真的看清了里面的内容之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维拉！有?四阶和五阶的魔法?石！”
目之所及，被烙印着魔纹的盒子整齐地排列在一旁的架子上，下方还详细地标注了盒子里魔法?石的说明。大致瞧过去，光是五阶的魔法?石就放满了好几排。
玛丽薇尔凑上前去，细细看了看上面的说明，惊讶地发现这些魔法?石竟然全都是普适性聚能法阵研究方向所可能用到的种类。
她忍不住扬了扬眉，再次为凡伊塞尔的细致感到惊讶。
她调出系统的面板，开始将?这些逐个录入图鉴。
猫猫跳了出来，在架子上攀上攀下。
“维拉，凡伊塞尔真是个好人。”
玛丽薇尔好笑地看了它一眼。“是吗？”
“当然！”它晃着尾巴，自顾自盘算起来。“这还只是一项。等以后你抽到的技能多了，肯定还有?的研究，到时候岂不是可以坐着等凡伊塞尔把需要录入的摆到面前来？”
它说了会儿，突然发觉身旁的少女没有?回应，抬头看了过去。“维拉？”
“嗯？”玛丽薇尔头也不抬。
“你好像没有很高兴？”
它眼神中透着茫然。
玛丽薇尔心下暗暗叹了声，抬起头来。
或许系统身为一个拟人智能化的存在，并不能理解这些幽微的情绪。
而事实上，她那些微妙的不甘心也毫无意义，因为她知道这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总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将?这些情绪忽略过去。
而事实是，凡伊塞尔越是如此，双方之间那过分悬殊的差距便越是无声地张扬着。
她抿着唇，沉默了会儿，才微微笑?了起来，顺手揉了揉猫猫头。“没什么，有?了这么一个研究室，我当然高兴。”
猫猫困惑地眯了眯眼。
它的程序里并没有?任何刨根问底之类的设定存在，即使感觉到有些异样，但只要不影响主线，程序就不会下达指令，因此它也只是顺着猫猫的习性在她掌心蹭了蹭，不再多问。
材料室的东西不少，等到玛丽薇尔将?这些都录入之后夜色已经深了，附近的建筑物黑沉沉的，只剩下她这一处灯光还在悠悠地亮着。
既是已经晚了，玛丽薇尔便越发不急着离开，脚下一转便走出了材料室，往工作台走去。
正如希伯恩所说，她之前构建好的法?阵雏形已经绘好了，她仔细瞧过去，还意外地发现了几?处更改，想来应该是希伯恩自己研究出来的。
她摸着下巴半蹲下来，开始细细看过去。
那几道?魔纹改动不大，不注意看很容易忽略掉。她试着注入魔力的时候，也没感觉出来和之前的有?什么区别。
联想到希伯恩精密仪器般的元素敏锐度，玛丽薇尔想了想，起身在屋子里翻了起来。
“维拉在找什么？”
玛丽薇尔嘴角挂着一抹轻笑?。“一样应该在这里的东西。”
“应该在这里？是什么？”
正说着，玛丽薇尔的动作一顿。
“看，这不找到了？”
翻开桌面上一摞摞的书，一张纸页飘飘悠悠地飞了出来。
玛丽薇尔拿起来，纸页一面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尚算熟悉的字迹，以一种近乎是吹毛求疵的态度细细记录了魔纹不同弧度的影响。
纸页最后，一句话被圈了出来：可知，以此种绘制方式才能保证魔力运转时稳定与强度的平衡。
猫猫凑了过来。
“这是……希伯恩的草稿？”
玛丽薇尔点了点头，往椅子上一坐，开始细细地看了起来。
系统凑了个脑袋，一边看一遍啧啧。“系统数据里可没分析出这些来。”
玛丽薇尔却想到了之前去法师塔的时候，所参观的希伯恩的房间，那些厚厚的堆在房间一角的草稿，典籍上密密麻麻的批注，还有?几?乎占满了一整片墙布满了阅读痕迹的书籍。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不是什么成型的理论。只能说，算是积累的经验吧。”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魔法?上面，哪怕再细微的地方也会做到极致，所以才能成就年青一代中的理论第一。
希伯恩或许可以被称为天才，但比天赋更为重要的是，他没有辜负自己的天赋。
玛丽薇尔垂着头看着那张草稿。
她要想成为系统所说的第一学者，必然要比希伯恩更加努力才行。
正想着，突然间，研究室的门响了起来。敲门声不重，几?声响几?乎是前后脚挨着响了起来，门外之人的急迫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晚了，会是谁？
玛丽薇尔微微皱眉，掌心处，魔力无声地汇聚起来。她放下手里的纸张，脚步轻轻地朝着房门走去。
研究室处于教学三区，不算偏僻，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几?乎没什么人了。她走到门口时，敲门声已经安静了下来。
她想了想，出声问道：“谁？”
“是我。”门外传来一道?低低的声线。
玛丽薇尔有?些意外。
凯洛姆斯？
她用另一只手将?房门开了条缝，看向外面。
门外，黑发的小孩站在门前，一双乌眸湿漉漉地抬头看了过来，放在两侧的手有?些紧张地抓着衣角。
“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少年的神?色里又多了几?分慌张。“学姐，求你帮帮我。他们不知道怎么破解了我房间的阵法，我不敢回宿舍了。”
玛丽薇尔不置可否，而是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凯洛姆斯张了张口，随即又低下了头，声音更低了下去。“我……我有?特意关注学姐。”说完，他又慌忙抬起头，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因为学姐是唯一一个愿意帮我的人。我想着找机会能够报答学姐，所以，所以才会知道……”
他的声音再度低了下去，在玛丽薇尔没什么表情的注视之下，脸色渐渐地苍白了下去。
一阵沉默，良久，他垂下头，声音闷闷的。“我，我知道了，我这就走。学姐别生气。”
他又等了几?秒，却只等来一片寂静。
少年狠狠咬了咬下唇，抬起脚转身往阶梯下面走去。
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想是门被关上了。
一阵涩意从眼底涌出，他闭了闭眼，将?这股涩意压下。
然而下一刻，身后又是一道?微弱的声响。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站住。”
来不及思考，他愕然地转过头。身后，温暖的灯光从她身后大敞的门里透出来。站在光里的少女似乎是轻叹了声，然后道：“先?进?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