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受辱(1 / 2)
范大婶和黄大姐都一脸诧异地瞧着他,难道水里有妖怪,怎么范同一下子就神志不清了呢?
范大婶一把拉住范同:“看你浑身湿淋淋地,赶紧地……回屋去换身衣裳。”
范同摇头不走:“娘,这个不是黄大姐,我瞧中的那个小娘子穿着水红袄,看上去白生生文静静的,不是这一个。娘……你骗我!”这也不能怪范同,人家好容易看上一个,以为不久就能抱上白净净俏生生的小娘子,结果看见这么一个半点不像小娘的母夜叉。
这话别人不明白,可范大婶和黄大姐都是明白的。这说的不是安氏吗?黄大姐只觉得一股气堵在嗓子眼里,气得嚷道:“你……你到底看的是谁?”
范大婶万没想到自己儿子糊涂到辨不清大姑娘和小媳妇。若嚷出去儿子瞧上了人家的小媳妇,这方圆百里哪里还能再找人家?
范大婶也顾不得了,狠打了儿子一下:“看错了。这个不是黄大姐。咱们家去,赶紧换衣裳,别着了寒。”范同一听,跑得比范大婶都快,好像生怕给黄大姐赖上了似的。
黄大姐看着母子俩飞快消失的背影,咬着唇,眼泪都要滴下来了。心里知道,这门亲事就这样飞走了。
这一夜,黄大姐没睡好。她满肚子的心事,在周家没来得及跟娘说起碰到范同的事情,就被老娘满面羞愧地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你这丫头,我告诉你多少遍了……周夫人,别见怪!唉,这孩子,才上身的衣裳!你……!”
周夫人当时见了,就命人开库房,拿了四匹料子:两匹墨绿色厚棉布,两匹锦缎,一匹桃红色,一匹秋香色,非让黄大婶拿回家。又让初夏去开箱子找合身的衣裳换,又送了几件金银首饰。黄大姐早失了精神,一门心思都在想这门亲事告吹了,娘该多失望,也没闹明白人家怎么给自己这么些东西。
倒是进家门的时候,安氏见她穿了一身姜黄色绣靛蓝花草的新衣回来,虽说不是很合身,可这一件衣裳总要值上三五两,绝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穿得起的,羡慕不已,凑到她身边想要拿来瞧瞧,被黄大姐一个眼风,刀子似的吓了一跳,拉了黄老二的手也赶紧缩回屋去了。只剩下章氏木着一张脸帮着打热水梳洗。
好容易挨到天亮,黄大姐就爬了起来。她只有巴掌大一块铜镜子,还是娘的陪嫁,早就磨不亮了。可她还是掏了出来,对着晨光瞧着自己的模样。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丑过。以前照镜子,或者照着盆里的静水,还觉得自己挺美的。眉毛多黑啊,长长的,眼睛又大又黑,连睫毛都长长卷卷的,再扯朵红艳艳的艳山红插在头上,自己瞧着,真的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
可是……周四郎就不说了,现在连那长相普通,身材壮实的范同都嫌弃她,她的心就黯然下来,想着安氏那张白净秀气的面孔,心里知道,只怕别人眼里那样的才是美的,自己其实很丑。这样想着,越想越难过,眼泪又涌上来。
再又想着,这事不知道该怎么跟娘开口。好容易才盼来的婚事。又想着那个胡媒婆,就不该找姓胡的媒婆,可不是个糊涂人么!相看都能让人瞧错了人!左一思右一想,实在不知道该跟娘怎么开这个口。从来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黄大姐平生第一回尝到了自怨自艾,左右为难的忧愁。
实在是憋闷得不行,她翻身爬起,轻手轻脚地偷偷溜出了门。可刚到院子里,就见一个人站在院门外,露出一个头来,竟是范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