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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泛起蒙蒙亮光,一夜复杂与忧心都被掩藏起来。
他双眼中出现了红血丝,扶着墙站起来,整个身子都僵的厉害。他在门外踌躇了许久,还是走进去,站在她面前看她娇娇弱弱惹人怜的模样,他心中闷得很。
他想靠近她,可是想到昨晚她决绝的样子,又忍不住停了步子。
似锦一夜都置身在冰山和火海中受尽煎熬,她很想醒来,却是连转动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她喉咙被灼烫的干涩难忍,许久才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原本转身出去的人快步走过来,将她揽起来,紧紧拥在怀里,碰到她如雪柔滑的肌肤,滚烫的厉害,他急切起来:“似锦,你醒醒。你发烧了。”
她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皮,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说出:“喝……水。”她原本轻柔动听的声音变得沙哑。
他将她轻轻放下,急里忙慌地去倒水,放置一夜,只有凉水,他拧着眉端过来喂给她:“先润润嗓子,我们马上下山。”
丝丝凉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让她舒服了许多,顾不得想自己正靠在她恼恨之人的怀中,又沉沉睡过去。
似锦的狼狈与憔悴,他都看在眼里,他叹息一声,将她背在身上,大步走出去。
门外有来回巡逻的士兵,见他神色匆忙,赶忙带了火把送他下山。
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地上泥泞不堪,他心中急切,步子却沉稳有力,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摔了背上的人。
都道是上山难下山容易,他放低了些身子,让她舒服点。却还是来晃动扰醒了她,她两只胳膊垂在他胸前,头靠在他肩上。他的脊背很宽敞,魁梧有力,让她觉得莫名安心。小时候,只有爹背过她,她快乐地晃着两条腿,口中哼唱着不知名的调子。这个本该是她依靠的男人,她真是打心底里埋怨他,可是她又贪恋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他汗如雨下,走到平坦地上才抬袖抹去额上汗水。感觉到她微微收紧的双臂,他难得的扯出抹笑容。很快,他却走不动了,他的颈间有冰凉的雨珠子打下来,越来越凶,让他手足无措。
她初尝情味,正是将眼前一切都看得美好无比的时候,他却伤她……
她抑制不住地伏在他肩头失声痛哭,口中喃喃地跟个孩子似的:“当爷的了不起吗?就能随便欺负人吗?你真是个……”
他笑着听她数落,如果这样她能消气就好,他也爱听。
来钦州路上的亲近与暖心,让他将过往的一切都抛诸脑后。他蓦地发现,他曾经的执念不知在何时从他脑海中消退,昨夜的扪心自问,亦是让他动摇的厉害。
她喋喋不休的像只巧嘴八哥,将他从头数落到脚,只是先前还气势汹汹,随后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怕惹恼他一般,他嘴角的弧度勾得越大。
“似锦,你多说些,我爱听。”
这时天色虽阴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敞亮起来,她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从身边经过的树木。
越走越清醒,他的喘息声,还有他胸腔内心脏跳动声,让她痴恋,却让她又伤心。
好不容易走到马车停驻的地方,倒在地上的人都醒过来了,惶惶不安地守在车前,看到他们过来,正想解释,却被常大人摆手制止了。
马夫见先前还活蹦乱跳的姑娘现在神色恹恹地靠在三爷背上,赶紧跳上马车,待主子们坐稳了,往城里赶。
似锦强挣扎出他怀抱,靠在一旁,冷着脸看向外面。先前期待的美景与热闹,这时都觉得失了味道,让她提不起半分兴致。
三爷不好逼她,看着她眼眸中越来越浓的冷意,心中暗恼。
“三爷怎么只让人将他们打晕了?取了性命,不是更好?”
他轻轻一笑,柔声道:“飞流寨可不像他们说的那般恶事做尽,不过都是被官府压制的穷苦百姓,躲在山上讨生活罢了。那些人不过是跑腿的,何必伤他们性命?”
“薛大人身边的女子呢?她去哪儿了?”
三爷脸上笑意更深,明知她不看他,还是一副温柔模样:“自然在她该在的地方。”
车厢内又是一阵沉默。
似锦浑浑噩噩地又睡了过去。车夫找了最近的医馆,快到门前时勒停了马,掀了车帘,待主子下了马车,才缩在车上打起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