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尸骨林(1 / 2)
江楚阑被吓了一大跳,浑身的血液像是被抽干,冰凉透骨。他觉得四肢有一瞬的瘫软,险些支撑不住他的身子。
他来异世那么多年,收过妖怪,闯过鬼市,去过酆都,但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骇人的一幕,那女鬼就这样贴在屋顶上,在尸骨林里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脑袋,贪婪地望着他。
那猩红的一大团如同血肉,还有细密的纹理。有东西在血肉底下涌动,像是随时要破开逃出。
他看见那个姿态僵硬的女人朝他笑,一裂开嘴巴,就有一大滩血洒落下来,还有一些莫名的固状东西,似是牙齿。
她眉眼弯弯,却不见半点风情暧昧,只有无尽的痛苦惊骇,仿佛她不是在笑,而是在用最恶毒的言语刺伤世人。
江楚阑没有动,因为他双脚沉重,如同被什么东西缚住了。他低头一看,竟是那些状若血管的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让他无法逃脱。他拼命让自己冷静,眼下自乱阵脚,才是最坏的下场。
女鬼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玩具。她扭动着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从那块巨大的“肉”上挣脱,愈发骇人惊悚。
江楚阑看着她雪白的脖子从那团血红中扯出,尚带着殷红的血迹,但鲜血一触碰到空气,就如同被蒸发了一样,迅速聚成一点,越缩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接着是肩膀,双臂,胸膛……她未着寸缕,但皮肤一裸露出来,红色的血管就缠上了她的身体,不断缠绕,不断扭动,为她织就了一件血红色的纱裙,遮掩了那伤痕累累的躯体。
江楚阑看了全过程,那团巨大的“肉”在疯狂地动弹,生出了很多触角状的东西,然后那些触角状的东西爬到了白骨上,化成了一滩血水,顺着尸骨掉落下来。
他见着她从头顶的尸骨林里跳下来,飘然落地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绯红色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舞开了好看的弧度。
但他并不觉得如此这般多么惊为天人,反倒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了害怕,那女鬼就像是“肉”里孵化出来的,满身的血腥气,狰狞、凶煞。
女鬼原是背对着江楚阑的,此刻她扭头看了过来,令人意外的是她狰狞的面目开始变化,皮肤不再布满血色,嘴唇也不再是裂到耳后根,眼眶也不深陷到如同黑洞。
她变成了一个美丽而冷傲的女子,不带丝毫妖娆美艳之气,不似那些蛊惑人心的妖物。她五官如刀削般坚毅,眉目间带着男子般的硬朗,还有不输人任何男人的英武。
这份强硬高傲并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反倒令人惊艳,虽然另类,但足够震荡人心,让人不忍予之称赞恋慕。
看她这副样子,倒像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沙场女将,而不像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鬼,但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江楚阑不能就此妄下定论。
女鬼朝着他走来,步步生风,艳丽的脸上没有丝毫感情,空洞的眸子里也无任何的光彩,就如一具行尸走肉,笔直地走了过来。
江楚阑有些紧张,毕竟那女鬼的修为近邪,单靠他的修为根本对付不了,要是硬碰硬,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可以逃脱。
他暗自与那些缠在他腿上的东西做抗争,但是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弄断它们。他现下|体质极差,灵气动不动就消失一空,他已无更多的灵气来挣扎。
那女鬼站在他的身前,就在不足他两尺的地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左右打量着他,甚至还向他伸出了右手。
江楚阑躲不过去,只看见她那双白玉般的手上全是伤痕,还有厚厚的一层茧子,一看便是常年劳作的结果,或者是因为……常年握持兵器。
他觉得是后者,不然不可能带着这样杀伐果断的气势,眉目凌厉如刀,但她堂堂一个将士,不该受尽拥戴敬仰吗?为何会堕落成鬼,背负万人怨恨,尝尽万般痛苦?
江楚阑面壁五十年,闭关五十年,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寻找顾燕辞上,好不容易分出来的心力都用在祁山派上,也没多留意天下格局,世事变迁,自然不知道哪个国家出了女将。
他最多分析出,这个女将军死于凌迟,身上每一寸血肉都被人硬生生剜出割下,所以她的皮肤上才会布满丑陋的血纹。
古来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判处凌迟。而这位将军又是做了些什么穷凶恶极的事,才会被人如此残忍地对待?
江楚阑没有丝毫头绪,在他思考的时候,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脸上,那种透骨的寒意让他心惊。他不敢乱动,任由那只女鬼把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鼻翼间还是浓厚的血腥味,这让他很不适应,强忍着自己呕吐的欲望,他开始分析眼下的处境,计算生存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