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渡关东（1 / 2）

言蹊也是知道这事的,百年前那个婚嫁赌约不过是个玩笑，可言蹊看不惯他这个畏畏缩缩的模样。若是喜欢，抢回来养着便好了，哪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钟离澈那时听了只是弯了眉角,那双漂亮到妖冶的丹凤眼不再杀气凌冽，反倒透着一种淡漠,像是隔阂了这方繁华。他反问，“若真可以如此，你当初为何不关着遣情,任由她逃跑,任由她寻死？”

言蹊没有说话,语气突然变得疲惫,“几百年前的老事儿了，如今提起不过是我当时犯蠢。”

遣情半生浪迹江湖,鲜衣怒马仗剑天涯,活得何其恣意潇洒,真要被人折了双翼囚困笼中,做一只笼中鸟,怕是会生不如死。

她是一个极其怕欠人情的人，那时他帮了她多少次，救了她多少回,这些恩情都绑不住她，区区一个言蹊，又如何能让她驻足。

她还是走掉了,用最决绝的方式，哪怕他成为了鬼王，哪怕他掌管了整个黄泉冥司，知道她转世去了哪里。

可是，再次相遇，他终归不是她的良人。

无论转了多少世，遣情自然有命定之人相伴，一生安逸岁月无忧。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守着苍凉的鬼市冥司，一个人看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一个人惦记初遇的时光。

他一人的情深，却是两人的缘浅。

“就是如此啊……”钟离澈吐出了这五个字，听不出语气里边的情绪。不论是妖是鬼，都比凡人要顽固要偏执，若是喜欢了，就再也放不下，所以每一只妖每一只鬼都冷血冷情。

一旦有什么存在心间，便是他们的死期。

江楚阑看着他沉思的模样，一张肉乎乎的包子脸上盛着一种晦暗莫深，大概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钟离澈在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这个家伙刚刚还一脸厌恶，像是想要把他粉身碎骨，现在又是一副“我好难过我好伤心我要哭了你快来哄我”的表情。虽然缩小版的钟离澈有点可爱，但江楚阑的同情心泛滥不起来。

他肩膀那个大口子还没有好，现在还疼着呢！

钟离澈把那块咬了一口的海棠糕扔回盘子，一双狭长的眼睛望着江楚阑，水汪汪的像是有眼泪涌出来。他的神情恍惚，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朝江楚阑叫了一声：“喂，牛鼻子！”

“嗯？”江楚阑下意识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只沧江水妖想要干什么，突然叫他……该不会是想要在这里干掉他，问问他还有什么遗言吧！

“你想要离开鬼市吗？”钟离澈有些不情不愿地看着他，语气很是别扭，“我可以带你离开。”说完转而扭头望向另外一边的屏风。

“嗯？”江楚阑惊讶了，刚刚……刚刚那只水妖说了什么？

他居然不是想做掉自己，反而还要带他离开。这个发展很奇怪啊，他还以为离开鬼市需要历尽艰辛，九死一生，怎的……这么简单？

幸福来的有点突兀，这就是传说中跌宕起伏的沙雕小说套路吗？逻辑呢！

凌柒那边也懵逼了，他家主人还没有开口跟水妖商量逃婚呢！水妖居然这么主动把人放跑？

它想起了一句话，叫做：凭实力单身。

怪不得水妖几千年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

“怎么，不想出去？”钟离澈挑了挑眉，脸上神情有些傲骄，一副“爱干不干，不干拉到，真的是给脸不要脸”的样子。

“不……不是，在下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帮我？”江楚阑实话实说，你刚刚还想弄死我，你之前差点弄死我，这个世界的善意来得太突然，原谅他猝不及防。

钟离澈一脸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语气很是嫌弃，“你管那么多！”然后从椅子上下来，一头漂亮的乌发垂落地面。

江楚阑看着这逶迤在地面的头发，虽然璇玑阁里边挺干净的，但他脑抽啊，脑海里的画面是钟离澈拖着一头长发走过第二层贪食，血雨，血河，可怕可怕。

他用了点妖力，将那块凤血玉扔给了江楚阑，“你的东西自己拿着。”说罢，转身朝外边走去。

他手忙脚乱地接过来那块凤血玉，随手将它扔进乾坤袖里，跟在钟离澈的身后，想起顾燕辞还在一楼大厅中，焦急道：“钟离公子，在下的徒弟还在璇玑阁大厅，可否让在下带上弟子一同离开？”

弟子……钟离澈想起了云安镇那晚，他确实暴起想攻击一个祁山派的小弟子，但他没想到江楚阑会飞身出来，替那个小弟子挡下一击。那个孩子看见江楚阑晕倒，就一直抱着他，喊着师父。

应该就是他了吧，江楚阑的弟子。

钟离澈闭上了眼睛，很少见江楚阑这么护着一个人。他以为江楚阑唯一护着的就是莫家小姐，原来现在还多了一个小弟子啊。

反正……江楚阑日后无论护着谁，都不会是他。

钟离澈叹息道：“那你过去把他带上来。”江楚阑虽然对这么好说话的水妖感到奇怪，但他没时间思考，捞顾燕辞才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