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浮寒瓮(1 / 2)
深夜,大概是要下雨了,整个夜幕都是漆黑一片的,没有星子与月亮,沉厚的云层遮住了一切。
风起了,倒是没有云涌,让这座镇子愈发显得阴冷了,吹来的风拂在江楚阑的皮肤上居然有一种刺骨的寒意。
他修炼到这个地步,早就已经无惧凡界的寒冷,但奇怪的是,这种寒意随着四肢的筋脉往他的心脏蔓延。
江楚阑苦笑,那个东西还真的是心急,一次性发出那么多的妖气与妖毒,也不知道待会儿还有没有力气应付修真子弟。
他取出了玉蟾蜍,将它放在自己的手背上,那股寒意渐渐散去,以至于消失。
【主人啊,子时三刻了。】凌柒突然开口说道,它也搞不清楚自家主人葫芦里边买的是什么药,叫它子时三刻到了就提醒他一声。
“知道了,我们该去干活儿了。”江楚阑换了身衣服,将玉蟾蜍收回自己的衣袖里边。
他这次换上的不是青色的清雅峰道袍,而是一身莹白衣裳,上边用颜色稍暗的荼白丝线绣着古怪的花纹,仔细一看似乎能够摄人心魄。
这身衣服用料倒算不上多名贵,只是这制衣的绣娘是一个厉以上的鬼,她一生浸淫织绣颇具天分,绣了无数阴邪之绣图,为天道不容所以降下灾祸满门死绝,自己缠绵病榻数年郁郁而终,死后执念不灭竟化为鬼怪,盘踞一方。
而这件衣裳就是她生前的得意之作,上边绣满了驱妖咒,而绣暗纹的丝线用的是瑞兽狭翼的毛发梭织,拥有驱邪辟鬼的效用。
一般鬼怪的攻击会被这件衣服化解,要不是实在没有把握对付那个东西,江楚阑也不会把这件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
出了房门,江楚阑使了个传音术叫宁陵轩带着弟子先去布置,候在沧江岸旁。顺便通知南尧峰的弟子们不要吝啬,什么法宝什么符篆尽量带上,这回在作孽的妖怪修为绝对在千年之上。
其他门派的人也同意了今晚的行动,各自候在一旁,只等子时三刻过后沧江涨潮那东西上岸来采食人的魂魄。
他独自一人来到了云安镇的码头上,往前一望是无边无际的沧江,浩浩汤汤的江水拍打在两岸的陆地礁石上,嘶吼着,奔腾着,似乎在宣泄自己无法填平的欲望。
到处都是一片漆黑,远处似乎有渔火,星星点点的点缀着黑暗,显得渺远而不切实际。江楚阑指尖沾着贺昀启的鲜血,用灵气勾画一个巨大的阵法,鲜血顺着阵法的纹理换换流淌,最后像是慢慢干涸,消失不见。
阵法最后一笔落下,整个阵法像是阳光下的阴影,暗暗浮动,蠕动着就彻底与夜色混为一体。
江楚阑极目远眺,看见那些渔火好像越来越近了,散发的光芒愈来愈盛。
潮水开始上涨,原本裸露的江滩被江水覆盖,一道又一道的浪潮从水天一线处扑来,渐渐地江面上的浪潮变换了形状,不断变化着浮动着,显现出一个粗糙模糊的人形。
随着那抹人形越来越近,“人”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像是褪掉了不少水花。他踏着浪花上岸,包裹着他的江水已经完全消去,露出一张颇为妖媚的脸。
江楚阑隐匿了身迹躲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一切,那只水妖长得倒不是想象中的青面獠牙。披散着的乌发如檀垂落到地面,反倒是有几丝女子的妩媚。可细看胸前却是一马平川,江楚阑估摸着性别可能是男。
他身上所着是一件水蓝的袍子,散发着幽幽水光,粼粼水纹在不断地浮动,如同一道江水围绕在他身上。
那只水妖赤足上岸,一双眸子像是在暗夜中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略过一丝危险的流光。下一瞬,就有两个人从附近的屋舍中摔了出来。
那两个人像是些小门派的弟子,一见自己暴露了就像掏出武器来对付水妖,可还没有等他们拔出佩剑,他的脑袋就和身体分了家,鲜血从断口喷涌而出。
“那些躲在一边看戏的,不出来吗?”那个男子嘴唇未动,声音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
所有修真弟子都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气,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好的时机,一举将他击杀。水妖见这些修真弟子那般怯弱,歪了歪头看向了另外一个地方,露出一个森冷瘆人的微笑,“不如你出来陪我玩玩吧!”
江楚阑看着水妖的脸,撤掉了隐匿的法术,从黑暗中一步步显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