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不想花钱的第30天（2 / 2）
“我需要你。”
许檬：“你不会是需要我给他们的股价再加把料，让他们跌得惨无人道吧？因为只有股价跌到必须将企业转让给债主，沈老爷子才会引入中东巨富。”
“对，”沈翊低眸看着她，“因为这个丑闻与你父亲有关。”
许檬整个人仿佛被轰地一击。
“你父亲的破产，是沈鹏程造成的。”
许檬从来没有听她爸提过当初破产的事。她只记得家里最初也十分富裕。她所上的是镐京的国际学校，中外学生都穿着昂贵的校服，阅读全英文的课程。那段时间她的成绩也很好，弹得一手好钢琴，还在争取亚洲钢琴比赛的预选赛资格。
在家里，爸妈将她捧在掌心，别墅装饰的每一件器具，也都价格不菲，但爸爸有些小心眼，有时候自己打碎一块盘子，也会被他说“这些东西都是血汗钱，你好歹也珍惜一点！”
学校攀比她学了不少，也被人簇拥成校花一般的人儿，走路踢着小裙子高昂着头颅，身边跟着她的跟屁虫们也得经过她的挑选。
但就那么一夕之间。突然有很多人开始搬走家里的东西。她第二天就要钢琴比赛了，他们却直接从她手下搬走了钢琴，然后把凳子从她屁股下面抽走，哪怕她屁股都疼哭了，也没人看她一眼。
进来收东西的人一口一个“这值多少钱”“这值多少钱”，当说到那个盘子值一万的时候，他们好像很惊讶地咒骂起来：“卧槽，他们家居然用一万块一个的盘子，黑心资本家，该死。”那些人当着她的面指着她，“她爸坑了这么多人，怎么不跳楼啊！给自己女儿穿得这么豪华呢……她穿的衣服也值二十来万呢，咱们要不要把她衣服剥下来？”
许檬吓得再也不敢哭，直接跑了。她跑出去才知道，这些人就是在诓她出门，好在门上贴封条。
许檬的妈妈早已经过逝，她爸在破产前换过不少女朋友，平时都殷勤得很，对着她也出手阔绰，时常给她买包包玩具。
可她爸破产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漂亮阿姨来过家里，他爸一个人拉着她走在大街上，看到那些女人跟着新欢路过时，连她叫声“阿姨”也不带搭理的。
后来，他爸爸租了一个十几平的地下室，白天在建筑工地打工，把废料拿去五金店卖，晚上去热闹的街市带着她贴膜。
他爸没有跟她提起过哪怕一句债务的事，但她早就发誓，一定要再过上以前那样的日子，一定要帮父亲还清债务！
后来她在影视城打拼，许爸就在影视城周边向农民承包了几亩地，种有机粮。将债款还清后，他如今已经承包了几千亩，成了当地有些名气的农业企业家。但他依然不会提起当初破产的事，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哪种农药的杀虫效果更好”。就算许檬想问当年的事，他也会搪塞道：“那些恶心的事，以后别再问了。”
许檬知道被逼着还债肯定恶心，那些人什么手段都用了，泼粪泼墨抢东西侮辱打骂，他爸有阴影是应该的。但她也总怀疑他爸说的“恶心”却并不是他们正在经历的这些。因为他总是用一种辽远的眼光望着虚空处发呆，而不是想起每天被人逼债这些近在眼前的担忧。
沈翊看她已经呆了，将她扶着坐在旁边，关上了办公室外的玻璃门。
他在玻璃门旁踟蹰了一阵，最后从他携带来的公文包里拿出了材料：
“你爸是磅礴影视的企业法人，而磅礴影视在十四年前被华氏收购，当时华氏派我二叔沈鹏程前来成为公司总裁，你爸爸则被他下放为二把手。集团内组拍新戏挑选女演员，沈鹏程以此名义潜规则了多名女演员，其中有不少是艺校十七八岁的少女，其中有未成年人。
“这件事你爸本不知情，但有名女孩以性侵名义去了派出所报案，事情被捅到了公司内部，我爷爷派人下去压消息，把沈鹏程叫回总部，连夜销毁CEO派驻文件，说你父亲才是管事的人，这件事你父亲一直知情，并且还帮沈鹏程看门。你父亲不满，亲自去拜访受害者，拿到一些资料，并且想闹上法庭恢复自己的名誉，想请受害者出庭作证，可是所有的受害者又都被我爷爷一手打点。
“我爷爷认为你爸的存在是个绊脚石，将来一定会把沈鹏程拉进牢狱，于是把你爸的公司以对赌形势卖给某高利贷投资商，等到你爸爸的公司现金耗尽，则公司所有资产，包括个人财产，都用来清偿债务。这一欠债，就是10个亿。你爸爸无缘无故地因为沈家，欠了10个亿。”
许檬听着，胸中有股反胃的感觉在不住翻腾。
沈翊说：“如果觉得不舒服，想出去吐也是可以的。”
许檬真的忍不住，她想起过去就想吐，于是连忙扶着墙去了一趟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她手指有些颤抖，半天才平复下来。
她翻了翻爸爸和她的微信聊天记录。两人其实很少说话，大多时候就是发起视频说两句话就刮了。
想到过去，不免又想到在影视城摸爬滚打的时候，遇见谢星泽的那个短暂美好的冬天。
还好……还有些美好的回忆……
许檬觉得自己又重新有了力气。
她回到办公室，重新拿起了沈翊给她的资料看。
“这资料是我爸给你的？”许檬问。
许父因为欠债事后，基本上只潜心农业领域，连电视都不看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她嫁给沈翊的那两年，许父并没有反对过。而且在她带沈翊去拜访他时，他和沈翊相谈甚欢，甚至两个人每天午后都会关上门聊一两个小时。他对沈翊超乎其他人的友好。
许檬当时还纳闷，但现在想来，沈翊大概是他唯一能说话的人。
就算离婚事件爆出，许父也没有说过什么，许檬给他打电话，他也只是说，“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办就好”，就像已经被告知了一样。许檬猜，应该是沈翊早就向她爸爸赔礼道歉了。
沈翊十分担忧地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许檬讷讷地说，“我在想，如果我爸和我的前夫哥俩好，那我的后夫会不会吃醋？”
沈翊：“……”
许檬笑：“开个玩笑，生意人嘛。放心吧，我没事。”
许檬挥挥脑子里乱窜的思绪，郑重其事地望向沈翊。“我猜测，你需要我，是需要我开新闻发布会，替我爸爸出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揭穿华氏的丑闻和沈鹏程的真面目。”
沈翊点点头，但咽了一口唾沫，“在你眼里，我这样的行为很自私。我为了夺回自己的企业，要求你重提过去。毕竟你爸爸和你现在的事业都很成功……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理解。”
许檬抬头，“既然你已经找过我爸爸，他的意思呢？”
“许叔叔说，他不敢自己站出来。但如果你愿意替他站出来，在公众面前向华氏讨回公道，他会欣慰的。”
“我当然愿意。既然沈家坑了我们，”她从窗户望出去，刚好能够看到华氏视频大楼。
许檬咬了咬牙。那过去在自己是只小蚂蚁时所崇拜的大象，似乎已经屹立太长时间了。
它既然那么不堪……
“那就推翻它吧。”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章。12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