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示弱（3-2）（2 / 2）

寸心握着手机，站在荒凉的看守所门外，眼前是光秃秃的麦田，未被割尽的麦秆倒伏在田里，偶尔风起，吹动满地的残渣碎粒，远处的村庄在雾霭中张开黑洞洞的眼睛，闪动的灯影鬼火一般跳跃，看得人毛骨悚然?。

许久没有车子经过?，就在寸心几乎以为自己必须徒步返回城区的时候，一辆火红色的牧马人在她身边停下，排气管里扑出温暖的烟尘，让寸心差点感动得落泪。

直到她看清了驾驶室里坐着的是谁。

“上车。”没有玻璃的车窗里，杨戬静静望着她，像是英姿飒爽的骑士，端坐马上，将手伸向?满身风尘的公主。

然?而公主并不领情。寸心满腔的感激化为灰烬，连车头明亮的大灯此刻看起来都像是无情的讽刺：“是饭不好吃还是酒不好喝？要劳动杨教授亲自开车到郊外，来看我的笑话？”

“本来是不必来的。”杨戬打开车门，绕过?来拦住寸心的去路，“哪吒收到报告，死者?办公室里唯一留下的陌生指纹，就是你大哥的。”

“所以呢？”寸心抬头，对上他的眼眸，“你要是想提审疑犯，大可?直接进去，何必专门跑来观察我的表情？”

“要是我没猜错，除了你大哥这事，家里还有别的麻烦，对么？”

寸心没有说?话，细白的牙齿咬住下唇，半晌才摇摇头：“我敖家好得很?，不用你惦记。”

“那你为什么突然?回国？”杨戬不肯让她走，宽阔的肩膀横在寸心面前，“你的脸色发青，眼白有血丝，嘴唇很?干，一望可?知?近来睡得不好，而你大哥是今天下午才被黄天化找上的，所有这些都说?明……”

“这些什么也不能说?明。”寸心烦躁的合眼，明明说?几句安慰的话就好，偏偏那人这时分?还要事无巨细的摆证据，她不胜压抑的甩甩头，“我最喜欢熬夜，从前你不许，现在自由了，当然?一切随意。”

“在我面前示弱就这么困难么？”杨戬皱眉，“就算我们不再是夫妻，你也不需要这样针锋相?对，只要是我能够帮你的，都一定全力以赴……”

“就像当年对常娥那样，是么？”

这句刚一出口，寸心就后?悔了。她这是怎么了？都想好了要放下，一启齿还是怨妇一般，杨戬明明是善意，她却非要往不相?干的人身上扯……不要说?杨戬会?被激怒，就是她自己听了，也觉得这话无理取闹。

寸心思量着，慢慢抬眼打量杨戬，那人面上却不见恼意，只无声的透了一口气，仿佛要驱尽胸中的憋闷：“说?到底，你还是不肯信我。”

敖三姑娘登时急了——是你自己做的事情令人起疑，又怎说?是别人不肯相?信？她刚要反驳，杨戬又叹了一声：“这是我的错，怪不得你。”

他才刚说?什么？

素来伶牙俐齿一击即中的杨戬竟然?低头认错，这场景让寸心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他真的说?了。这许多年来，寸心吵着闹着哭着都没有要到的一句话，竟然?就这么来了。寸心疑惑的望着面前那人，他的面容在薄暮中看去有点模糊，唯独点漆似的瞳仁闪着微光，似有万千星光在内，教人挪不开眼睛。

原本意料中的唇枪舌剑被轻飘飘的几个字化解，积攒多年的怨气顿时没了落脚处，一头是意外，一头是狐疑，整颗心空落落的，连日的奔波疲惫涌了上来，委屈、惊惧、担忧、烦闷，都汇成一片无依无靠的云，在风里左牵右扯，一时没忍住，便落下雨来。

“杨戬，我妈……我妈上周查出乳腺肿块，今天确诊是癌变，我还，还没告诉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你不肯低头，那便换我示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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