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节瓜眉豆老鸡汤(1 / 2)
盛夏的天一会一变,刚才还晴空万里,此刻就突然风急雨骤,让过路行人躲避不及。
还好屋内仍是静美可爱的。
灶台里火星乱舞,细微如屑,起了噼里啪啦的爆鸣声。林绣坐在灶前发呆,不时捅下火著。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不过一会功夫,她竟然从卖炊饼的小贩成了学士府的兼职厨娘。
只是炊饼铺子的生意不能落下,她本来心里犹犹豫豫,有意推脱。谁想突然下起大雨,至少明后两天是出不了摊,干脆应承下来,且先负责府上这几天的餐饭。毕竟白花花的银子还是太诱人。
夏季雨天温度降得快,外出稍不注意淋了雨就容易伤风感冒。还是最适宜躲在家里,关起门来喝一碗热汤。
林绣拜托桃枝找来一口老瓦煲,自己则搜摸出好几味香料备用。刀快起快落,几下拍散后装进她带来的纱布小袋,扎紧口投入炖着肉的滚水中。
先是烈焰蒸腾地猛烧,再转小火慢慢煲煮。
盖子密实,看不见肉片翻滚,只能静听咕嘟咕嘟的声音,更加浮想联翩。
瓦煲颈深而肚鼓,火舌温情脉脉地舔着黢黑煲底。厨房外运菜的推斗披上了毡布,雨滴砸在上面噼里啪啦地响。
被蒸汽猛烈顶撞着,从瓦盖的小孔处,茴香、草果、丁香和桂皮的药香丝丝缕缕飘进人的鼻中。西域传来的佐料有种特别的味道,妖妖冶冶分外撩人。
“好香!”桃枝伸手扇扇这股热风,忍不住赞道。
扇闻法,行家啊。
林绣打趣着放下火箸,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揭开锅盖,白气腾腾,肉香由淡及浓的溢出来。
上好的琵琶火腿本就红似玫瑰、亮如冰凌,经快烹慢煮,鲜咸味早已融入汤中。提一筷起来对着光,大片薄如纸的火腿,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烧肉略小而块厚,先前在油锅里走过一遭以逼出脂香。清油中浮沉,炸出一层薄而脆的外壳来,外皮上烫起焦褐色的小泡。现在炖煮的软糯酥烂,用筷子一捅就散。
她拿了把大笊篱捞出汤料,往洗净的鸡腹中塞满葱结和姜片,再添把柴禾盖上盖子。
方才备料时,林绣提起老母鸡的脖颈一看,瘦瘦长长,没甚油水,不由得有点失望。还好有火腿与鲜五花,能为汤底增添一份腴润。
“不放豆酱与虾露的话,会不会寡淡没滋味呀?”桃枝不解地挠头。
“老火汤就是油盐水煮一切,再多调料就夺味了。”
先以火腿烧肉激出汤底鲜味,是谓“吊汤”。再放葱姜去膻,当然在有些追求极致本味的地方,连这一步也省略。沸腾后放入砍块时蔬再煮片刻。
然后趁着火气未熄,一滴不剩的盛在白瓷汤盆中,几人围坐热热的分食。汤色清如水,食材还是最初颜色与味道,漂亮又好喝。
林绣一口气说完,发现自己的肚子在哀鸣。
对面也同样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她摸摸不存在的长须,深感桃枝在吃饭事业上真是孺子可教。
“那这肉就弃之不用吗?”桃枝佩服地点头,又指着挑出来的肉片道。
满满一碗,丢了真叫人心疼。
“精华留给江大人,这些次品咱们自行解决。”林绣吹的肉片凉了些,挑起一大块送至她嘴边。
“唔,好吃。”桃枝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肉片肥嫩,汁水丰盈,说不出的鲜美在舌尖绽开。
你一筷我一筷,肚子很机灵地停止了抗议,瓷碗也慢慢见底。
吃兴正浓,木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缝隙间强行挤进一阵小风。夏衫本就轻薄,这下更是激起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冷——”两人异口同声道,珠梨翻了个白眼关严门。
刚一进厨房,就见这两人端着碗肉吃的满嘴流油。尤其是林绣,还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叉着腿。
见她恼怒,林绣笑着解释,“这叫杀鸡宰羊,厨子先尝。”
“啊——张嘴。”一筷子烧肉递至她嘴边。
珠梨没好气地推开她,“少来,我不吃你这一套。”
习惯了她的劲头,林绣也不恼,自然地伸回手继续埋头吃肉。
只是还没吃多少,总觉得有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臂。
方才上树摘槐花的时候,胳膊上蹭破了一大块皮。此时倒是不怎么疼了,只是看着吓人。
她下意识地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
桃枝突然放下筷子,指着珠梨道,“姐姐拿的什么?”林绣循声看去,她拳心紧握,面色还是如常冷淡。
珠梨嘴唇紧抿,把攥着的东西塞进她手中,转身就走。
林绣摊开手,一个小药瓶静静躺在掌心,还带着点濡湿的汗意。
这人真是……她摇头笑笑,不知说什么好。许是吃了热腾腾的烧肉,浑身都暖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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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意渐歇,茶水滚在小铜壶中,飘出茉莉花的清香。书房内收拾的一尘不染,有点不近人情的舒适。
江白翻捡着一堆文书,心思却不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