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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左文字在浅山山麓翻找了半天,手捧一朵蓝色小花,“哒哒哒”地跑向太宰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轻快的脚步声充满了愉快与兴奋,这才是这个年龄孩子应有的模样。
“主人,送给您。”小短刀踮起脚尖也只能够得到太宰治胸口,他费力地把花举得更高,想要让审神者能看得仔细。
太宰治忽然忆起当初他把芥川龙之介从贫民窟捡来,带到港口黑手党之初,那孩子第一次参加任务,满身是伤,也是这般踮起脚尖双手捧着用半条命换来的战利品,眼底写着兴奋与期待,邀赏似的献给他。
而他是怎么做的呢?直到芥川龙之介举得双手不住地颤抖他都没有接过那盒被鲜血染红的珠宝。不是厌恶芥川龙之介,只是厌恶他不顾一切的狠辣决绝。太宰治自己爱好自杀,以死亡为归宿,却讨厌其他人不珍惜生命。
他终是没伸手接过那朵蓝雪花。
“这是蓝雪花,很适合江雪的气质呢。不如作为初次见面的礼物送给他。”
“蓝雪花?真好听的名字。”小夜左文字收回手,把那朵小花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口。
太宰治转过身,折了一根枯草叼在嘴里,慢悠悠地走着,“蓝雪花的花语是冷淡、忧郁以及变革。”
“变革?”小夜左文字不解道。
“对,变革。”太宰治手指蜻蜓点水地抚了抚蓝雪花的花瓣,“这与众不同的色彩,正是它变革的精神。这是一个充满激进,积极向上的花语。”
“所以我才说它再适合不过现在的江雪。”说罢太宰治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是更想要悲伤的、能陪他殉情的江雪左文字。
太宰治停下脚步,“到了。”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吹得池边芦苇微微弯腰,层层芦苇之后,弯腰插秧的付丧神正好插好最后一株水稻,抬起头,四目相对。
“小夜?”江雪左文字古井无波的眼底滑过一丝惊喜,他直起腰,看到与麦色芦苇交融的审神者,便大致明白了小夜左文字来到的原因。
“江雪哥哥!”到底是小孩子,小夜左文字不像江雪左文字那般会收敛情绪,欢快地踏着污泥浊水奔到江雪左文字的腿边,“主人带我来找你和宗三哥哥,咦,宗三哥哥呢?”他左右望了望,没有找到那末熟悉的粉红色身影。
对于明显比记忆中活泼开朗的弟弟,江雪左文字半是欢喜半是忧愁,从水田里走出来,对太宰治躬身示意。接着便用水管冲洗胳膊小腿上的污泥边回答小夜左文字的问题,“宗三去挑马粪了。”种庄稼当然少不了施肥,本丸里养了那么多匹马,马粪就是最天然无公害的肥料。
江雪左文字冲干净身上的污泥后来到太宰治身边,向他请示:“主殿,这里泥泞污脏,要不您先回去稍作休息,等宗三回来了我与他一同去向您请安。”
太刀付丧神没想到太宰治会直接来此,宗三左文字被锻造出来后他就把太宰治的性格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宗三左文字,并再三叮嘱宗三左文字不要在审神者面前说任何负·面·消息,否则审神者绝对会一言不合邀请你殉情。
宗三左文字对于自家原本清冷如谪仙般的兄长变成了絮絮叨叨的管家婆适应不良,也不知听进多少他强行灌输的理论知识。江雪左文字非常担心,所以希望他再与宗三演练一遍如何与热爱自杀的审神者相处的九十九种措施。
“不用了,既然好不容易来了就等着吧。反正马厩离这里也不远,应该不用等多久。宗三知道我离开会很苦恼的吧?”太宰治找了块还算干燥的田埂坐下,摆明了不达目的不罢休。
而江雪左文字可爱的弟弟小夜左文字呢,根本不理解太刀青年暗示得快要抽筋的眼角,傻乎乎乐滋滋地折了干净光滑的芦苇,为太宰治铺了块干净舒服的草席,又拿着自己的斗笠给太宰治遮阳。
你对你亲哥都没这么殷勤过吧?!
江雪左文字产生了这到底是不是他亲弟的疑问。
没让太宰治久等。不多时,宗三左文字便满载而归,他瘦弱纤细的肩膀上挑着两桶沉甸甸的马粪,眼睛低垂,忧郁倦怠,绮丽的粉红色长发随风飘舞,步步微颤,好像一只将死的蝴蝶。
笼中鸟吗?
江雪左文字向黯然神伤挑着马粪的宗三左文字提醒道:“宗三,主殿来看你了。”
宗三左文字怔了怔,如梦初醒,他抬起头望着和他弟弟一起坐在芦苇编织的草席上的人类,脑海中回忆着一上午与江雪左文字演练了无数次的场景。
他努力挑起嘴角,让自己忧郁的声音变得阳光健气有活力、激情澎湃中二病,“……我叫宗三左文字。您也想要让天下人的象征侍奉您吗……?”
太宰治抽了抽嘴角,一言不发地凝视着颤巍巍朝自己走来的宗三左文字。
那马粪快要泼出来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