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真相前奏(2 / 2)
几个人就将颜舜华的身世并他们多年来的部署讲了一遍。待李维信和萧流芳说完之时,颜舜华淡淡道:“你们想让我认祖归宗以打消刘晋的疑虑?我看不到这件事中有什么好处。如你们所言,刘晋虽是内阁首辅,但他的浑家可是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凭什么?就为了你们所谓的家国大业?所谓黎民百姓的安危?”说到此处,颜舜华轻笑:“家国天下、黎民百姓又与我何干?”李维信看着颜舜华,他想不到曾经在苏州府那个心怀慈悲的善良女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萧流芳也在沉吟,颜舜华的这番话让他有些……眼下萧流芳义正辞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今的皇帝已经七年多未曾路面,朝政全有刘晋把持,灾民得不到救助,百姓皆被官府剥削,这样的局面一旦失去控制,将来必定内乱。内乱必定会引起外敌的虎视眈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颜舜华轻笑嘲讽道:“我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不知道这些。但我却知道你们选了个记仇不记恩的人去当皇帝,既然将来事成之后我们仍旧没有好下场,我何必助他?指不定我就趁着你们护不住他的间隙杀了他呢?”颜舜华眼眸中全是嗜血的光芒。她不介意杀个把人。毕竟,白家已经栽在她手里,接下来,陈氏、刘家,一个都别想跑。
李维信解释道:“只是当今天子并无子嗣,只得从旁系挑选有皇家血脉之人。以眼前之势来看,就只有联合淮南王放能取胜。”而淮南王早已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若是不给他一些好处,只怕……
颜舜华眼眸略微一眯道:“若是将来淮南王登基,这些筹谋都是白忙活,咱们也只能是刀下鬼。”那个什么淮南王,颜舜华见过。曾经有一个丫鬟,只是不小心将水洒在了他的袍袖之上,就被卸了一只手,而后乱棒打死。
而此时的颜舜华眼眸一黑,笑道:“若是果真如此,就让天下给我们陪葬如何?我就是毁了一切都不会为了那般一个蠢物去筹谋。且我能想到的,你们能人那么多,必然也能想得到。指不定这般大事背后还有高人出谋划策、统御全局。不管你我,都只是这盘棋上的一颗棋子。我再是浅陋无知,也不会以为仅凭你们就能筹谋这么久能蛰伏这么久。显而易见的是,你们还有未尽之言。既然把我当傻子,没什么诚意来和我谈,又何必谈?倒是不谈也罢。若是你们所说我本是刘晋之女这个事果真,这天下不改,我亦能过得极好。你们,凭什么以为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让我甘冒性命之险?”
是的,在遇到有重大时局变革的时候,颜舜华不会就愚蠢地以为自己的才智就能胜过许多大儒能人官场老手,更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就会成为推动这些大事的发展的能人、会是所谓的救国功臣。能留得下命就不错了。变革她并不反对,但若只是为了那些她并不认得的天下人而在未看清时局之时就答应做那赴汤蹈火之事,在她看来也未免太过舍本逐末。连自己都无法保全,还想什么利天下之万民?圣贤人且还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欲要兼济天下,必要先达才是。
此时颜舜华有什么?除开徐韶和她自己的资财,她只有和刘晋的那一层血脉。她又凭什么为一件她看不到胜负的事情而奔驰?且就算是财,除开她做局圈来的那些钱财,她和徐韶所有的,也已经拿出了几万给他们充作军饷。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说到此处,颜舜华转眸看向徐韶,眼眸中也含了些许讥讽:“这就是你们筹谋的大事。可真好呐!这般的大事,能改变些什么?我是个妇人,并不懂得个中就里。”
李维信和萧流芳听了颜舜华的这番话,两个人对视一眼,方才笑道:“这确然不是我们最后的筹谋。只说出了这一部分,只是想看看摇光怎么想的。”说明白了,就是想试一试颜舜华的清浊。
颜舜华冷笑一声,再不说话。萧流芳方才对颜舜华致歉,而后又道:“这个事情,仅凭我们,确然办不成。这背后确然有一位足智多谋的智者在谋划,这个人摇光很熟悉。我们不会说,是因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件事情,需要你去做,也是因为你和刘家的血脉关系。承认这场关系,会让他觉得拉拢了徐家和颜家。这样越能叫他放心。只有他放心了,我们才能成事。”
颜舜华似笑非笑道:“故而,你是在让我和你们一道儿,反了自己的生身父亲?倒是打得好算盘。”徐韶握住了颜舜华又些抖的手,眸色沉静道:“摇光不愿意,你谁也不得逼迫她。这话我说在这儿,你们谁要让他做她不愿的事,仅凭我一个人就能毁了你们的谋划。你们做不到万无一失,就会全军覆灭。”
如果颜舜华果真被逼迫,徐韶不会去故意破坏他们的谋划,他只是会退出这个局,然后带着颜舜华远走天涯。而他们若是因为这个局而做出了甚么迫使颜舜华不得不答应的事,那么他就只能和他们站在对立面了。若是连自己的妻子连家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的自由都保不住,天下又于他何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首要的就是要修身齐家。
颜舜华之所以不满,是因为李维信和萧流芳在最开始去找她的时候就已经将她算计在内。这种感觉并不好,好像她该怎么坐都被别人所左右。但他们所做的事情,颜舜华确然想掺一脚。只是她不会照他们所说的做。颜舜华在今天才知道徐韶过去致仕的这几年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是为如今的时局所逼。她没想到徐韶为了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这一方面,颜舜华觉得她找到了共鸣,终于有一个人懂得了她,有一个人是她的知音。
人们都说无国何来的家,但要是没有了家,国之于她,又有什么关系?眼下颜舜华反握住徐韶的手,目光清明神色浅淡:“你们若是果真需我助你们,就别把些虚话来敷衍。有一说一,有十说十,若是想瞒骗于我,我虽说是个弱女子,却不是奈何不得你们。毕竟,你们出不得一丝差错。”
颜舜华的话掷地有声。李维信和萧流芳都蹙起眉头来。之前徐韶从未向他们表过态,只答应让他们见颜舜华,能否叫颜舜华答应全凭他们的本事。叫他们没想到的是,徐韶在这个局中已经七年,却可以为了一个颜舜华而说出这番话来。毕竟他们才成婚不久。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于爱无关,而是徐韶自己是否有能力保全家人。
眼下李维信和萧流芳对视一眼,方才说了声叨扰了,才双双离去。他们只说要回去商量一番,想必是要和幕后之人谈。颜舜华不是不想改变如今民生多艰的局面,她只是想确定,她做的事情是值得的,而不会是为另一个暴君铺平登顶之路。
她不会做任何人任何势力的垫脚石。待他们走后,守在屋子外面徐韶的人方才离去。在准备歇息的时候,颜舜华方才吐出一口心中的悒愤之气,看着徐韶缓缓道:“那天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