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怂包姐的崛起4(2 / 2)
先前问过司机,从明家所在的时安七区到南陵墓园,往返大约一小时。拾级而上,松柏苍翠,墓碑林立。每走一步,内心的肃穆与宁静便加深一分,明舒想,除了灾难现场,这儿也是近距离感受生命可贵的好地方。
在一块墓碑前停住,“慈母木芳柔之墓”几个大字让明舒瞳孔一缩,她放下手中的白菊,掏出纸巾细细擦拭这几个字。
立碑都是用女儿的立场,可见明成业对先妻的成见之深,大概是恨的。
擦拭干净墓碑,明舒席地而坐,背靠碑身,“妈,我是小舒,来看你了,这次是光明正大,因为我决定放下过往,努力变得好起来。”
说到这,她突然侧头看向墓碑上的名字,“但在放下之前,我需要弄明白一件事,还想要他跪在这真心实意跟你说声对不起。”
木芳柔病逝的时候,十二岁的原主刚好去参加一个夏令营,出发前,木芳柔只是有些感冒发烧,不曾想她这一去再回来妈妈就没了,而且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所有的事情都是以此为转折点,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土崩瓦解。
明成业绝口不再提妻子,明舒偏要提反复问,父女俩一度吵红了眼。关系不断恶化,如果不是还有个中间人明老太太,叛逆期的明舒大概还想断绝父女关系。
先前那么恩爱的夫妻,怎么可能因为其中一个人的死亡,感情也随之戛然而止?
明舒揉了揉鼻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拔打明成业的电话,铃声快响到尽头的时候那边才接起,声音压得很低。
“小舒,昨晚被吓坏了吧,有没有伤到哪?别闷不吭声,要听话去医院做个检查,爸爸这边还有个重要的合作要谈,过几天才能回来……”明成业说了一长串,他习惯了女儿的惜字如金。
明舒面无表情地听着,等对方说完,她才声音颤抖着挤出几个字,“爸爸,我怕。”
“小舒不要怕,爸爸很快就回来陪你。”
“小偷好凶,还有刀,我差点就……就死了,爸爸,我想妈妈,很想很想。”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木芳柔是横亘在父女俩心头的一根刺,不提,岁月安稳父慈女孝,一旦提起,那就是你冷脸我哭鼻子,最后不欢而散。
明舒吸了吸鼻子,决定更进一步,“知道你不想提妈妈,但是我——”
“小舒,人要往前看,你为什么一定要沉溺在过去,现在的生活不好吗?你阿姨和妹妹对你都很——”
话被打断,明舒有样学样截了对方的话,“我现在就坐在妈妈墓前,你隔着电话跟她说句对不起,我就往前看。”
之所以这么说,她是想摸一摸对方的底线。
“明舒!你不要胡闹,赶紧回去。”
明成业声音拔高,又急又气,女儿身体本来就差,昨晚受了惊吓,今天竟然敢偷偷摸摸去墓地?还拐着弯来让他跟那个女人说对不起,简直反了天!
连名带姓的叫唤,隔着电话,明舒都能想象对方暴跳如雷的样子,之前刻意压低声音,这会突然拔高,想必还能引来不少的围观。
不过这一试,她心里有了底,想要明成业说对不起还是挺有难度的。
明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已经抢先,语气缓和下来,“好了小舒,回家吧,别胡思乱想,爸爸要继续开会了。”
“开会开会,你眼里只有工作。”明舒哼出这么一句,主动结束通话。
阳光隐去秋风起,带来丝丝凉意。
女孩靠着石碑坐了好一会,长长的沉默,她在想原主不铺地毯的心思,都说母亲如大地,温暖人心,可靠可躺。妈妈姓木,所以她执意用木地板,借物拟人,置身房间就如同时时刻刻在母亲的怀抱一样。
叹息一声,明舒突然低头埋膝。
大半个上午,只是跟明媚聊了会天,然后坐车到墓地,打了个电话,这具身体竟然就累了。
十几分钟过去,有人走上前来,弯腰,伸手扯了扯她的马尾辫。
“小傻子,不要哭了。”
不小心听了一通电话的时应远走了过来,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这女孩子有些惨,没了妈妈,爸爸也不疼的。此外她也太傻了吧,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在这儿哭又有什么用?
关键是,她竟然能闷声不响哭这么久!
既然遇见,那就大发善心做一回好事?反正这儿也没人看见,影响不了他时二少飞扬跋扈的名头。
打了会盹的明舒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被扯得有些疼的头皮,旋即抬头望向来人,心道这哪儿冒出来的多管闲事的二愣子。
她偏过头不予计较,主要是没力气。
时应远见对方不吭声,还把头偏向一边,哟,小傻子还有些倔!
他蹲了下来,左手搁在膝盖上,决定好事做到底,点醒这个又傻又倔的悲惨女孩。
“你哭了这么久也够了,是时候振作起来让别人哭去。”
明舒嚯地一下转过头,盯着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意外地,喉咙有些不舒服,说出的话也变了音。
时应远握拳轻咳两声,止住笑,“我两只眼睛都没看见,我是用耳朵听的。”
“自以为是。”
明舒无意跟陌生人纠缠,她望了望天色,手掌撑地慢慢站起,大概是着凉了,这身体真的弱爆,回去之后奶奶又要心疼了。
望一眼墓碑,她转身便走。
被撂在一旁的时应远,看着女孩渐渐走远的瘦弱背影,“喂,你好歹说一声谢谢——”
明舒回头,“扯我头发,还硬说我哭了,我没要对不起,你竟然要感谢?”
这女孩真倔,还死要面子!时应远笑了起来,好心地把他认定的“埋在膝盖上哭”改成“睡觉”。
“怎么说也是我叫醒你的,在这地方睡觉,可不是什么好事。”
明舒微愣,这点倒是没错,再睡下去就不止着凉那么简单。
她清了清嗓子,“那也是扯平了。”
“……”怎么就这么记仇呢,不过是扯了一下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