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横祸(2 / 2)
“再者,妹妹既然想到这儿了,王叔想必也想到了,王叔在皇上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分寸,懂得进退。你且不必忧心,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毓哲点点头,眼中却是无比的落寞。佳期本以为,她和庆欢是一路的人,受着万千宠爱,连笑容都比旁人明媚几分。如今看毓哲被无端祸事烦扰,连眼神都沾染了几分黯然,不由把自己所受的委屈抛在脑后,只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天蓝如洗,却清明不了这双人。两人这样坐了许久,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仿佛世间的言语到了二人面前都苍白起来。只余这一园梅花,隐匿了些许寒凉。
眼看上学的时辰就快到了,众人小心地上前提醒。二人也知道眼下孰轻孰重,便各自回去收拾。所幸要准备的有限,不多时二人便整理妥当一同出了门。
纵然烦恼,可日子还要过下去,二人拼了笑应对众人,照常请安、上学,不敢表露心中烦忧之事。过了午后,二人午觉才起,庆欢便来寻,只说三月春猎之期将至,叫二人陪她练箭,又特意嘱咐了今天表哥不在,叫二人放心。
她已如此说,二人也推脱不了,庆欢学箭又有皇上的允准,想必也不会再有人为难,故而应了。正待出门,佳期见毓哲神色郁郁,出言劝道:
“妹妹且宽心,容娘娘素来是皇上最贴心的人,倘若皇上表露了什么,她又怎么会让庆欢和咱们在一处呢?可见不妨事的,妹妹心神不定,若被有心人抓住,又是过错,不如想开点吧。”
“但愿如此。”毓哲望了望门外的天空,终是笑着说,“今日真是好天气,我可万不能就这么辜负了”
佳期知她笑得勉强,也不好深劝,只携她出了门,不在话下。
到了校场,许是少了容钰,帐子里瞧着空落落的,只见庆欢一人拿了箭当投壶似的玩着,好不自在。她玩得专心,也没听见二人来了,只眯着眼睛瞄着,认真得很。
“公主不好好射箭,这是做什么呢?”
佳期行至她身后,探了身在她耳边问着,倒是把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箭都丢开了。她回身见是佳期,立时不依起来,她一追,佳期便躲,帐子本就不宽敞,故而二人乱作一团,佳期笑着也没了力气,只得止步讨饶道:
“我的好公主我可不敢了,您就别追了。”
庆欢也只是玩笑,没有真的在意,见佳期“投降”,便做出宽宏大量的样子说:
“也罢,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说完,她多了几分认真的样子,回身对毓哲说:
“毓哲姐姐,母妃托我告诉你一句话,透露父皇要到京郊的这件事的人已经找着了,叫你不必忧心。”
短短的一句话,却恰似救命的良方。直到听到这句话,毓哲才觉得这天地果真清明了,压在心头的那个夹杂了不安、烦闷、担忧的千钧重的担子也就此撤了下去。她欢喜极了,快步行至庆欢跟前就要跪下:
“多谢公主,多谢娘娘。”
庆欢和佳期忙扶了她起来,毓哲双手合十,感念地说:
“阿弥陀佛,只吓唬我这一遭也就罢了,若再生出这样的事,我可就承受不来了。”
看着她藏不住的笑容,庆欢也甚为得意的样子,拉着她的手说:
“怎样,我今日倒学会了治病。等明日我就和父皇说,把太医院的人都撵出去,只留我一个,我定能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毓哲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此时才重又生出了小女子情态来。她重又活泼起来,落在佳期眼中,只觉得明媚耀眼。
她果然还和先前是一样的,人家只说了一句话,她便全然安心起来。她和庆欢心思单纯,听得没事便以为就是没事,可佳期却不得不多想起来——
既然容娘娘都上了心,可见这件事是大事。那个透露皇上行踪的人也不知道是谁,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出来,照理说,遇上这样的事,该杀鸡儆猴杀一儆百才是,又怎么会如此悄无声息地过去?
虽有诸多疑惑,可见二人高兴,毓哲也好不容易才放下心,如今一切尚无定论,无端提起只会惹得她平白忧思,故而将一切都按下不提,含了笑说:
“若是添了庆欢公主这样的大夫,只怕这宫中的人都不敢生病了。”
注释:
匝路亭亭艳,非时裛裛香。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出自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十一月中旬至扶风界见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