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七(2 / 2)
我虽然想到了这层,却没有想到莫媛也想到了,这样的后果是很可怕的。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究竟有多疼,大抵是类似于湿着头发吹了一天冷风又被人闷头打了一棍那般的疼吧,通常这样的头疼都是来源于失眠后遗症,但这一次则不一样,我是被人迷晕的,所以是迷药后遗症。
迷晕我的人肯定是莫媛,因为最不想这场婚礼成功的人只有她,但莫媛必定是善良的,她只是迷晕我,而没有杀了我,亦或者毒哑我再戳瞎我把我做成人棍再装进瓮里,因为让情敌消失并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唯有如此,所以由此可见她并不恨我,否则我也不会醒。
我被关在一间柴房里,我身边还有一个人,昏迷不醒。
我一脚揣过去,把他醒了,就着光线,我看清了那个人是别云辛。
为什么不是别云州而是别云辛,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我发现我真的不懂莫媛的心思。
我问:“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别云辛扶着头,皱着眉:“这是哪里,我这是怎么了?”
我说:“莫媛把我关在这里我能理解,因为她做梦都想和你拜堂。再说,她当初本就喜欢的是你,谁知道却嫁给了别云州,其实她要是和我好好说说,也许我会愿意答应呢,谁愿意吃迷药啊……”
别云辛打断我道:“你说什么,莫媛?”
他闭了闭眼,想了一下,又说:“我想应该不是她迷晕了我,晕倒前我正在和二弟商量明年赋税的事。”
我良久不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品评这对夫妻,连关人的地点都想到一起去了,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然后我和别云辛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问题,吉时已到,莫非别云州和莫媛又拜了一次堂?
我和别云辛逃出柴房的时候……别问我们是怎么逃出去的,总之不管这个地方多门森严身为主角也总会逃出去,既然早晚都要走这一步便不如早点走。
我们逃出去的时候,正听到前面传来一到声音:“夫——妻——交——拜!”
我和别云辛一起停下脚步,看向对方,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于是又再度冲向喜堂。
我们一边跑一边对话。
我说:“完了,救不了了,拜的太快了。”
别云辛说:“一次错满盘皆落索,连着错两次,也不知道她受不受的住。”
我很明白别云辛的意思,两年前的第一次拜堂,莫媛嫁错了郎,但她生性高傲并且赋予改革精神,于是决定来第二次扭转命运,倘若让这样一个有能力有思想的女人发现自己又错了一次……怕就怕,第一次是毁了她自己,第二次要毁了一座城。
我们快要赶到喜堂之前,再度发生了变数,这就应验了那句“不怕意外就怕万一”,现在,意外和万一一起发生了,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几十口子黑衣人从我和别云辛的对面先一步杀入喜堂,别云辛脚下一顿,回头忙对我说了一句:“你先找地方躲起来”,接着便随后冲了进去。
喜堂里传来霹雳啪啦的厮杀声,我躲在外面的草堆里默默听着,脑中闪过师然的脸,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好。
喜堂里厮杀了很久,让我觉得杀手的生涯就是牺牲别人和被别人牺牲,他们为了钱而过着牺牲生涯,却不论那一天是红事还是白事,而是立志于将红事变成白事,将一件白事凑成两件白事。所以这样的职业是极其遭人恨的,恨得同时却防不胜防,因为谁也不知道谁会被人花钱买走自己的命。
记得曾有家棺材铺这么宣传:“买一送一,买大送小”,听者都很愤慨,因为人命的便宜没有人愿意贪。当时有一户人家去置办棺材听到这句宣传语,当下和店家理论,店家振振有词道:“我这是防患于未然,棺材又不会放坏,指不定那天你家就用上了,到时候小店却不一定还有这个优惠。”几天后,店家躺进了棺材里,听好事者传说,那副棺材正是前一天售出的赠品。
自然,这些都是耳闻,但是耳闻的传说也有它自己的逻辑和存在意义,这件事的意义就是告诉我们,人命是不能买卖的,买卖人命的迟早都要还。
说时迟那时快,仿佛要应验上面的真理一般,就见黑衣杀手的尸体被一个一个扔了出来,越堆越多,在差不多到了四十五个的时候,已不再有人被扔出来。
我心安的想,没有被扔出来的人就是还活着的人,于是又暗暗数了十个数,便顺着小路潜到喜堂边,透过窗户一看,正见到师然立在当间。
他手中的剑滴着别人的血,乌黑的发遮住了部分表情,但依然无法遮挡住那冰冷刺骨的气场,可见心上人就是心上人,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是让你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人。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喜堂内的一角,心里蓦然一震,连想都来不及想,脚下已经奔跑起来,很快冲了进去。
在距离师然五步远的地方,我停了下来,清晰的望见师然眼中的难过,接着又看向跌坐在旁的别云辛,以及倒在莫媛怀里的别云州。
我这才明白,别云州之所以没有被扔出去,那是因为杀死他的人已经被先一步扔出去了。
悲剧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夺取什么人的生命,而是在夺取生命的同时也给活着的人造成终生难以磨灭的灰暗记忆。就好像别云州的死去,会影响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样的预感来的这样急促,你明明预感了,却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