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2 / 2）

方寸说得轻松，但事实上远没有这么简单。那时候的方寸是那一年练习生中最优秀的，楚炎也很优秀，但是楚炎专攻歌坛，对于重点在影视的光年来说作用远没有那么大，那一年的演员中方寸是毫无疑问的TOP1。前途光明，未来可期，说得就是方寸，就算得罪了周扒皮，后来的路也远远没有这么难走。而当时的陈远航呢，作为公司最顶尖的经纪人带出了当时最为炙手可热的歌坛天后——苗茵茵，如果苗茵茵没有跳槽离开公司的话，那他们两个人可能连交集都不会有。但是五年前苗茵茵跳槽并且带走了光年的一大批骨干成员，成立了一个专攻歌坛的娱乐公司跟光年对打。光年大受打击，跟苗茵茵交好的艺人甚至受到了雪藏处理，他这个经纪人受到的待遇自然也可想而知。

也就是这样周明才敢在公司会议室里公然跟他吵起来，拿自己那套不择手段的办法来压人，如果那天方寸没有踹门进来，没有指定陈远航做他的经纪人，那陈远航就会跟那些渐渐沉寂下去的艺人一样，慢慢消失在公司上层的视野中。

“别担心，周扒皮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方寸抬着头看着光梯上方跳动的字符，嘴角微微抿着。以陈远航的身高甚至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想也能想得出来，他这时候一定是笑着的，一汪笑意像潭水一样清澈而不见底，藏在他艳丽的皮相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陈远航突然觉得安心了不少，还有一丝隐秘的骄傲，就像是看见自家儿子终于长大了。

这种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他进会议室，会议室里周明带着他身后那个不知道走路有没有扯到蛋的艺人正在跟分管经理攀谈。一见到陈远航进来就开嘲讽，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按在那个艺人的升级合约上，一个A字在他的指尖跳出来，周明阴阳怪气地讽刺方寸两个人：“最近方寸人气见长啊，可惜社交网络的粉丝才一千多万，我们家小朱光首都星分区的粉丝就五千万了。”

那艺人叫朱东华，也很配合，看来是训练有素已经习惯了那么大的步伐，不断地点头赔笑，找准时机插进话来：“哪里哪里，我就是运气不错，演了几个不错的剧罢了，哪儿值得粉丝抬爱公司信任？”

两个人跟说相声一样，一个捧一个逗说得还挺热闹，方寸腾出一只耳朵来听着，不时也点点头，以示对他们的鼓励。

话题转了几圈，周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经理，我记得咱们公司签A级合约都是有要求的吧？要么像我们小朱这样粉丝过亿，要么有一个电视剧的第一主角或者电影的主要角色吧？——我看方寸好像只有一个电视剧的配角，这样也能拿A级合约的吗？”

“这个……”分管经理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条件确实是有的，是白纸黑字写在公司的条例里的，但是这么多年来这么多A级艺人很少有遵循这个规定签的，毕竟公司看的还是经济效益，只要有潜力值得培养的艺人就能顺利签约。

“小周，别太过分了。”陈远航在外人面前终于恢复了他精英经纪人的面目，坐在桌前手指轻点着桌面。

“哎呦，陈哥这个样子就是要训人了！”周明轻轻拍拍自己的胸脯，但是表情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果然下一秒他就变了脸色，“——陈远航，别摆着你那副前辈架子了，没有了苗茵茵你算个屁！”

“你——”陈远航刚要发怒，却被身后人按住了。方寸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给他一个眼神，一边拿起桌上那本准备给他的A级合约坐在周明对面。坐姿大马金刀，看起来倒是够气派，但是没有两秒钟，方寸就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窸窸窣窣地拆开包装吃上了。

“陈哥你别生气，我觉得周哥说得对。”方寸手下的那本合约被他翻得哗哗作响，他却毫不在意，还歪了歪头跟陈远航说了句话，“我们既然是给公司打工，就要按照公司的规定来。你说是吗，周哥？”

周明不知道方寸要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肯定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只能小心翼翼地答道：“没错，公司的规定上怎么写的我们就怎么执行。”

“一亿粉丝？”方寸叹了口气，“我大概是没钱买到这个数了。”

“那还有什么说的？你不该拿这个A级合约。”

周明话音未落，方寸已经把合约“啪”地一声放下了：“——但是一个电影的主要角色——”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展平了推到分管经理面前，“不如经理来看看这个吧。”

分管经理低头一看，虽然纸面上的字迹潦草至极，但是在娱乐公司工作的怎么能没有这个眼力：“这个是……”

“潘旭云导演新戏的主要角色，定了后天签合同。这个角色值得起这份A级合约吗？”

“这，这……”这岂止值一个A级合约啊，最起码值三个。

“不可能！一张纸能证明什么？”周明把那张纸抢过来，只看了一眼他就熄了火。潘旭云的字娱乐圈的人不可能认不出来。周明的牙咬了又咬，到底是审时度势的高手，扔下那张字条，带着朱东华“哒哒哒”又走了。

“哎，小猪！”方寸拎着一本合约跑到门口把人叫住了，一把把那本写着朱东华的合约拍在他肩膀上，“拿好东西。”

“周哥，合约上可规定了不许闹出□□。”与周明错身时，方寸略偏了偏头，刻意压低的声音像一阵拂过耳畔的清风，“你可看好了手下的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