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提上剑,来这世间走一遭(下)(1 / 2)
提上剑,来这世间走一遭(下)
徐长安在房顶上将龙姨和梅临开的对话听得个真真切切,同时心中原有的戒备也放松了下来。
梅临开所说的一切都合情合理,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而且他刚才与龙姨说话之时,表情悲戚,又有着一定的克制,徐长安经历过夫子之后,看人接物都变得小心了起来。可纵使如此,他还是觉得梅临开所作所为,所有的情绪都属于正常。
若是自己遇到这事儿,谁动自己身边人一根寒毛,徐长安绝对不会吝啬亮出手中之剑。可梅临开不一样,他没办法和人拼命。徐长安身边的人,时叔不需要他保护,至于齐凤甲和小夫子,以前都是他们保护自己;而蓝宇李道一,身后的宗门不知道多强大;就算是陈天华和薛潘之流,不是尚书之子便是出身于侍郎之家。他们这些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更为深厚的背景。而梅临开不一样,他还有个女儿,除了梅临开,他的女儿再无依靠。
所以,徐长安理解梅临开。但对于一剑杀死梅安泰一事,心中并无悔意。
梅安泰,身无官职,作为一个纨绔子弟,勾结这安海城的夫子庙针对于他,难道还需要忍着。
若那天出手阻拦的不是梅安泰,而是夫子庙的人,徐长安同样也会照杀不误。
夫子庙已经不是当初的夫子庙了,七十二圣徒程白礼的做派他便不喜欢,而如今的夫子庙大多数人,都锦衣玉食,哪有当初的为生活所逼,无比窘迫之感。
读书人并不是不能有钱,只是他们这些人已然被锦衣玉食蒙蔽了初心,徐长安在新一批的夫子庙众人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儿读书人的气概。
徐长安看了一阵,两人说起了家常,徐长安便离开了。
……
翌日,天一亮,徐长安便准备带着小沅和小白朝着长安进发。
可意外发生了,小沅病倒了。
早上才吃完早点,喝了一点儿粥,小沅便突然晕了过去。
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让梅临开去找些医师前来。几乎所有安海城稍有名气的医师都被请了过来,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眼神还有些闪躲。
徐长安看着梅临开,只见这位太守大人也是满脸的焦急,看似不是作假,徐长安便不再怀疑他。
他把小沅放在了房间里,让小白照顾好他,便直接出了梅府,找到了刚才前来看望的医师。徐长安没有废话,直接捏住了那医师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可饶是那医师脸色紫青,几乎不能呼吸,他都只说是那姑娘中了毒。
徐长安无奈,只能放下那医师。
兴许是心中有愧,那医师告诉徐长安,这位姑娘是中了毒,但究竟是什么毒,他们也不知晓,不过他们去梅府之前,有人前来告诫过,不许向他透露任何的有用信息。
徐长安看着他,没有再逼问他。
至于何人告诫,这医师怎么都不肯说,只是告诉了徐长安,那人曾说过。三日之后,这姑娘自然会醒。
徐长安没有为难他,便去找了其它的医师。
徐长安在安海城内走了一圈,刚才去了梅府看望小沅的所有医师他都拜访了一圈。所有人都是如此,只是告诉昂徐长安等上三日,三日之后,即便那人不解毒,他们也会帮忙寻找解毒之法。
徐长安问完之后,便朝着梅府走去。
这一切的根源,应该还是在梅府。
他回到了梅府,没有去问梅临开,也没有做其它的事。反正那人要他等三日,他便等上三日那又何妨。
徐长安先去找到了梅临开,对着他一阵寒暄之后,这才进入了正题。
“梅大人,本来今日便想离去。奈何我那妹子得了怪病,看来还得叨扰几日。”
“无妨无妨,小侯爷多住几日,是我们梅府的荣幸。”
话虽如此说,但徐长安看到了他抖动的面皮,和那说话的语气,分别就透露着一丝不喜。
徐长安倒是没有管这些,寒暄了几句,便走向了小沅的房间。
梅临开的表现让他更加的疑惑了,他之所以要去客客气气的和梅临开打声招呼,就是想看看这位梅大人的态度。可梅大人听到这事,虽然客气,可通过一些表情便知道心里是极其不愿的,对于梅临开来说,自己就是一瘟神。
自己杀了他的儿子不说,他还不敢得罪自己。
不过,梅临开的表现却也说明了这事儿和梅临开无关。但在这安海城,有谁想留下自己的呢?
夫子庙的人自然算在其中,不过徐长安去过这安海城的夫子庙,也问过医师们。医师们对夫子庙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居然斥责起徐长安来。
通过医师们的表现,徐长安便也把目光从夫子庙中移开。
这群人虽然想留住自己,但他们大可以把自己团团围住,正面硬憾即可,根本不需要用下毒这等手段。
徐长安奔波了一天一无所获,不过幸好的是,那些医师也没有骗他,小沅只是昏睡,也没有中毒加深的印象。
徐长安也有些无奈,他身怀《医经》和《毒经》两大奇书,可偏偏自己翻了几页,脑袋里如同被塞了浆糊一般,晕晕沉沉的。对于什么药理和毒理,怎么望问切问,都一概不知。
没有
办法,徐长安只能把这两本书给收了起来。
临时抱佛脚,终究还是不行的啊。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从早忙活到晚,一无所获。此时站起身来,看向窗边,一轮明月已经高悬。
他想了想,让小白看好小沅,便出了梅府。
……
竹林沙沙作响,林间还有蛐蛐的叫声,竹林深处似乎传来了声音。
那声音拖得很长,如同小时候私塾先生教人念书时一般。
徐长安靠近了竹楼,映入眼帘的竹楼有两栋,竹影婆娑,配合着竹楼里传来的诗文之音,月儿似乎也变得撩人起来。
竹楼左右两侧的门上各刻了一句话。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而当中便有一块牌匾,“庇寒司”三个大字显得有些刺眼。
这地方,很难让人想象得到是官服机构,它更像一个私塾。
徐长安走了进去,那些还在借着烛光念书的士子似乎没有发现他。不过坐于首位,教书的先生朝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等到念完一段前人所写美文,那教书的先生便让众人下去写一感想教上来,随后遣散众人。
诸位学子三三两两,有人揉着脑袋,有人和好友说着自己写文的感思,看来是有所领悟。他们从徐长安身边走过,没有人对他好奇,仿佛徐长安是一个透明人一般。
那群学子下了楼,便结伴去取水洗漱,到后面的竹楼里休息去了。、
“见过小侯爷。”
那之前教书的先生率先说道。
“你认识我?”徐长安有些惊讶。
“在下姓张,掌管这安海城的庇寒司,徐先生才踏上封武镇。长安的柴大人便发下公文交待过,若是小侯爷前来,一定要招待好小侯爷。”
张先生口中的“柴大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柴薪桐。
“小侯爷也看到了,我庇寒司尽是读书之人,大多穷苦之士,没人懂所谓的修为。让他们说一些道理,讲一些时政,也许能侃侃而谈,但若是打架,他们皆手无缚鸡之力。”
徐长安看着这位张先生,自己还未开口,对方居然先拒绝了自己。
“我不是找你帮忙打架的,也不需要上长安的银两,只是来看看。”徐长安来到这庇寒司,似乎是回到了当初通州的夫子庙,看到了那个编竹篓想着自食其力的小先生。
“真的?”张先生似乎有些不相信。
这位忠义候他可是听说过了,在长安产业不俗,惹祸能力不差,大皇子在他手上都吃了亏。
“真的。”徐长安心情好了些,笑了笑。
“你们这庇寒司朝廷直属,难道没拨银两来置办一些院子,这竹楼夏天还好,到了冬天,你们该怎么办?”
那张先生挠了挠脑袋笑道:“朝廷自然下发了大量的银两。但我们读书人,识文断字,懂得更多的道理,本来就是为了兼济天下,而非一人富贵。所以啊,竹林为伴,清风为友,有念书做学问之所,还能不忘初心。”
“那剩下的银两?”徐长安皱起了眉。
张先生不慌不忙,淡淡的笑道:“这里总共有四十名士子,能来这里的,家里都不富裕。每月会发一些米粮给他们,让他们救济家里,安心念书。同时,下放各郡县庇寒司的银两也是做此用途。若是还有大量残余,便会接济难者。”
徐长安听到这话,这不就是当初夫子庙的愿景吗?没想到夫子庙没做到的事,让柴薪桐带领的庇寒司给做到了。
听罢,徐长安便深深向张先生鞠了一躬,表达敬意。张先生急忙扶起了徐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