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2 / 2)
“你在干什么?”她终于想到了一句开场白。
梁世柏抬起头看着她,“在看明天的天气。”他回答。
唐宜柔问:“明天有雪吗?”
梁世柏答没有,他顿了顿又说:“今天也没有雪。”
唐宜柔说:“可我刚才看到了,你没看到吗?天上飘下来了一些雪子。”她非常肯定。
梁世柏看了她一会儿说:“可能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废刚才那句话,他更不想为这种事和她争论。
唐宜柔看见他沉下脸,像再也不会笑了一样,他又低头盯着手机,像再也不会看她一眼一样。
她站起来,梁世柏点着屏幕的手停了下来,他以为她要走了,但她只是绕过来,坐到了他身边。
唐宜柔握住他的手,梁世柏像是被打扰了,不得不抬头看着她。
唐宜柔问:“你想回去吗?”
“你不找了。”他语气并不欣喜。
唐宜柔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梁世柏没有说话,他认真思索着,他发现自己居然不能第一时间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他知道唐宜柔不愿意回去。
他自己呢?他只想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保护他。
“我可以陪着你找。”他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
唐宜柔不让他逃避,她说:“你不想找她是不是。”
梁世柏为自己辩解道:“她也不想见到我。”他看着唐宜柔握着的他的手,“她连猫都带走了,却不愿意带走我。”
唐宜柔不自觉靠近他,这让他觉得安全又不满足。
他继续说,“爸爸一开始只打她,不打我,只是会让我在一边看着,他说这是教我怎么样做一个男人,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她就跪在我们脚边,因为她犯了错,爸爸说的。”
“后来她就开始怕我,又讨厌我,爸爸不在的时候,我和她说话,她从来不理我,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梁世柏记起梁母看自己时那种冰冷的神情,“她把我看作爸爸的同伙,她觉得我会和爸爸一样,我迟早会变成伤害她的那个人。”
“但你没有。”唐宜柔说。
梁世柏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怕她不信,“我没有伤害过她。”
但是她逃走之后,他却对此不确定了。
也许他伤害过她,因为他没有和她一起挨打,他为此庆幸过,可他也为她受伤而难过,他知道父亲对她很不好,父亲对她做的那些不对的,他不想在她被父亲“教育”时旁观,他为此做了很久的噩梦,他很害怕,他想让别人来救救他们,他那时候始终认为她和自己是一体的,无论她怎么对待他。
可她逃走这件事却让他动摇了,她一下子把他推到了父亲那边,他失去了做噩梦的权利,他不得不走向父亲。
但是父亲说他要为她犯的错误赎罪,父亲反而将他和母亲看做一体,他常说他太像母亲,他遭受了那些他目睹过的行为。
他没有理由去畏惧和憎恨父亲,因为梁母认定他们是一样的,即使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她深信不疑。
他也没有理由去恨梁母,因为他们都曾经是父亲鞭子下的羔羊,他为她难过,就无法再去恨她,其实还有一个理由,他不常想起,他认为假如他真的恨上母亲,就证明了她的话是对的。
他不希望她是对的。
“事情变得很奇怪,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好像只能这样了。”梁世柏告诉唐宜柔,他猜她会认为他太懦弱,就像杜雁兰一样。
幸好唐宜柔没有这么说,她只是看着他,目光穿透了他的皮肤,直扎进他的脑海中,她看到了他描绘的那些场景,也看到了他在其中的变化,她解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她知道他的心为什么不完整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想要找到梁母的想法或许是错的。
她指望从梁母身上得到一句解释,或者一丝思念,以此来软化梁世柏,让他得到一点弥补,希翼他会有所改变。
但梁世柏从来没有想要从梁母那里得到什么回应,无论是好还是坏他都不想要,从她走的那天起他就不再相信她。
唐宜柔想到梁世柏曾经告诉她的一句话,人遭受的痛苦越多,求生的欲望就会越强。
但是他没有说,能活下来的人,并不全是因为反抗,也有些人因为无法做出反抗,便在自己身上剖开个洞,再藏进去,此后痛苦就成为了常态,他们再分辨不出,便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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