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卫郎愧回庄(2 / 2)
看着眉头紧锁站在亭中的卫二郎,重华欣赏了一会儿,感叹好看的人就是好看,就连皱眉头都是这般玉树临风。直到快要将卫二郎看得焦急了,这才一笑,踏着碎步,一步一步朝着卫二郎走去。“其实呢,我的条件也不是那么地难。但是,这件事儿啊,就只能二郎你来做,旁人可都做不到。我悄悄地同你说,这件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重华靠近卫嘉文,凑到他的耳旁,轻轻地吐露言语。
“我呀,只要二郎你答应,以后都叫我的名字,不许再叫我长公主了。”
这么简单?卫嘉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建康城,谁都知道卫家二郎一诺千金,谁也都知道,他是个不会轻易许诺的人。说句夸张的话儿,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就让他做这么简单的事儿?
“长公主可确定?”
“当然啦。”重华点点头,对着卫二郎笑出了嘴边儿的两颗梨涡,一脸的娇憨。“不过二郎你又说错了,不可以再叫我长公主了。重华直至牡丹芳,其来有渐非今日。我的名儿便取自这首诗,以后,你便直接唤我重华就好了。”
“是,长…重华。”短短的二字,自卫嘉文的口中说出。曾经在纸上书写过无数回的字体,今儿个,却有了其独特的含义。
重华笑着应下,似是从卫嘉文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便是这世上最让她欢愉的事儿。看着女郎嘴边儿的梨涡,卫嘉文心头些些的别扭,也在瞬间,消失无踪。
别鹤山庄的梨花一直随风飘荡着,亭子中的二人也一直对弈着。无关条件,只较高下。因着重华的棋艺不俗,手谈间,卫二郎也多出了几分棋逢对手的兴致来。直到天色将将擦黑了,这才停下了对弈。
等到将卫二郎送走了,重华浑身的劲儿才抽取了,没骨头一般躺在了软榻上,任由宫女给她揉揉酸疼的腰。
“唉,卫郎君可真是品行端庄,这一个下午,看他坐得腰板儿直挺挺,害得我也不太敢懒散。”看着重华这样儿,雉奴只想骂她一句活该。都说美色误君王,照着雉奴看呐,这位要是个帝王,恐怕为了美人连江山都能拱手相让了。
雉奴摆放餐盘的手停下,不咸不淡地回了重华一句,“真是辛苦,您莫要勾搭卫郎君不就成了。”建康城那么多的少年郎,她随便勾一勾手指,就会有人送上门来,偏偏就是想要啃卫嘉文这块硬骨头。你说她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他们又不是卫郎君,没卫郎君好看,也没卫郎君有才学,我做什么要勾搭他们。”
看吧,活该这小祖宗遭罪。雉奴悄悄翻了个白眼,只希望重华勾搭人的时候,可千万别把自个儿的脑子给折腾没了。“公主,你可别怨奴婢多嘴。好不容易把周太傅给弄下来了,您不接着下午棋局的条件,教卫郎君答应当太傅,反倒是提了那么个不轻不重的条件,可真真儿是亏大发了。”
亏吗,重华才不这么觉得呢。卫嘉文那是什么人啊,大铎出了名的名士才子。虽然一直都未曾出仕,但他对大铎的朝堂也必然是了解的。若她提出叫他当太傅,那之前她暗地里所做的所有的事儿,恐怕都要被他给察觉了。
原本卫二郎就已经心里头防着她了,这回若重华真提出那个条件,恐怕卫嘉文应了诺言,也不会真真用心去争太傅的位置。
所以,她何必呢。
不过,心里头的这番打算,重华没说出来。脚尖踢了踢雉奴,“让你去办的事儿,你办好了没。”
“公主您吩咐的事儿,奴婢怎么会忘记,早就派人过去了。若是顺利,明儿个他便能回来了。不过…”雉奴想了想,还是将心里头的疑惑问了出来。“奴婢还是不懂,公主您做什么费那么大的劲儿,要去救她。”
重华派人就救的,正是在除去周太傅一事上起了大作用的辛追。那一日在暗室中,重华给的丹药,叫人服下去会助长淫/性。寻常男子吃了,不过是更为龙精虎猛罢了。但周太傅都已经是多少岁的人了,一旦服了丹药,行房之时便会血脉逆冲,最终得了马上风而死。
办事儿的辛追,若是被周家给打死了,重华也管不到,只会厚待她的家人。但重华派出去的人,发现辛追被打了一顿扔在了乱葬岗,竟然还有一丝热乎气儿。重华这人啊,说好听了叫心存善念,说难听了就是妇人之仁。明知道斩草不留根,很可能会坏事儿。但她,还是没能那么狠心。
“女郎何必为难女郎,她命大,就让她活着罢。”
……
几十里外的山脚下,蒙着面巾的人,拉住了缰绳。“主子吩咐,就将你送到这儿,往后,你的生死,与她无关。”说罢,蒙面人将一张卖身契留下,拍马离去。
捏着薄薄一张纸的辛追,泪流满面。不顾额头上的伤痕,冲着南面,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