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叛逃(2 / 2)
桃子并没看他,她托着腮道:“我十七岁就跟他在一起了,他这个人,说得好听点,体面,说得难听点儿,胆小鬼,他知道我绝不可能回头了,他害怕,既害怕被拒绝,又害怕失去……你说这个人,可恨不可恨?”蒙潮没应。
桃子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她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倾听者。
“刚分手那几天,我不恨他,我甚至感激他,谢谢他这些年对我的照顾,还有他家里人对我照顾,说实在的,当年读书的时候给,追他的漂亮姑娘一大堆,家世好的也不少……我和他,我们都有稚嫩的时候,一路走来,谁都在成长。
“可是现在,我特别恨他。我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一生,我连什么时候从电视台退居都考虑好了……我知道他害怕,他不敢面对婚姻,我不怕,我一直做到最好,让他看着我,相信我。
“后来,我以为我成功了,我们就像一起奔赴战场的战友,我把后背留给他,他却当了逃兵……”
桃子又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她看到蒙潮盯着她的眼睛。
那对幽亮的眸子和诸择心的完全不同,充满着占有与决断……
她自嘲一笑:“算了,不提他了,我习惯了,真的,虽然这个过程有点难熬,就是你要不断地肯定自己。遇到挫折了,那就再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我经历过,真的,我都经历过。现在我又这样了,但是我都不怕,疼习惯了你会发现,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爸爸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桃子眼底有些发酸。
她本就没什么可失去的……
蒙潮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暖灯下,她显得跟电视上十分不一样,平日里严肃标致的脸颊变得细腻柔和,像一捧水,让他想捧在手里,一滴不敢洒……
他心里既不忍看到她这样,却又带着十足的罪恶感想,这样也好,这样也好,离开了那个人,她才能遇到更好的人。
桃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两只手撑着额头。
她知道自己醉了,比那日跟潘苏桥在一起的时候还醉得厉害,却也比那时候轻松得多。
她知道自己不比诸择心好到哪里,他活得压抑,她又何尝不是,他们都是谨小慎微的人,本以为能惺惺相惜,谁知道却是终成陌路……
她伸手再去拿酒瓶,突然一只大掌握住她的手腕。
桃子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坚定的眸子,它们带着吸引力,迫使她移不开眼睛——
“别喝了,你醉了。”
桃子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蒙潮一顿,松了手。
她也松手,一瓶白酒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蒙潮直接起身,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桃子没动,蒙潮走过去,轻轻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时才发现,她真的很轻,几乎撑不住什么力气。
桃子跌跌撞撞地跟他走出去,到门口才说:“去找个代驾吧,我买单。”
蒙潮不确定她行不行,犹豫了会儿,还是先出门找了代驾,等回来时,桃子已经出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外套随意搭在身上。背光的地方,看不清她的脸,他只看到她指尖的烟星。
蒙潮走过去,在桃子身边静静坐下,桃子问他:“要烟吗?”
四年前的事,她定然忘了。
可蒙潮没有忘记。
那个夜晚和今天一样很冷,她和他现在一样,安静得坐在他的身旁。
她问他:“你需要烟吗?”
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抖得不像话,头上的血顺着额头流到了眼睛里,他偏头的一瞬,却还是看清了她好看的脸。
她平静地对他说:“你要坚定地走下去,只有你一直坚定下去,才能不辜负为你牺牲的人。”
他耳边很吵,喊叫声,救护车的呜鸣声,金属碰撞声……
十九岁,一个转折点,让他从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让他真正认识到了生与死的边界,也明白了身上肩负的责任。
回去的路上,他们都没说话,代驾把车停到了地下停车场后离开,桃子先开门下车,脚刚挨地就是一个踉跄,蒙潮忙推门下车绕到她跟前,架起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
看来让她自己回去是不行了。
桃子笑着:“我是真的喝醉了,你扶我回去吧……”
蒙潮问她:“几楼?”
“1601。”
到门前,桃子按了两遍才开了密码锁。
进门,脱鞋。
蒙潮一直跟在她身后,半米的距离,确定她跌倒时他能立刻保护她不受伤。
房间里没开灯,蒙潮看了一圈,还没找到灯的开关,就见前面的人影子十分不争气地摇摇欲坠,他没敢犹豫,立刻上前将她拉回来,桃子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
呼吸贴近了,他的心跳迅速加快。
渐渐地,眼睛适应了黑暗,他们终于从银灰色的月光余晖中看到了彼此的脸。
桃子缓缓伸出手,低声说:“你真的不考虑进娱乐圈吗?这么好看一张脸,浪费了……”
蒙潮定定地望着她,耳边只剩下自己和她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