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2 / 2)
小南喝了一大口面汤,发出爽利的声响。瓷碗底跺在木桌上,她以手背抹了下嘴唇,抬头看张医生,还是那句话:“我是警察。”
三言两语间,北方女人小南和这个南方来的男人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一次争吵。小南抄起车钥匙往外走,男人跟了上来,将其按在了门上。
“南原!你以为就值得吗?”
小南直视张医生,很有些愤怒,“那到底什么值得,这两年——”
导演喊了卡,NG重来。
到最后丁嘉莉抬眸瞧着张医生的时候,整张脸因为情绪奔涌而透红,额上甚至能看见青紫的血管。她嗓音哽咽,说话却近乎嘶吼。
紧接着拍下一个镜头,丁嘉莉挣脱开张医生的钳制,摔门而去,上了停在雪地里的老式越野车。
天寒地冻,她扭转好几次车钥匙都没能彻底启动引擎,张医生已经追了出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上车。
“南原,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有鬼?!”张医生压倒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啊?你说啊……”
“你才心里有鬼……张启辉,你敢不敢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和他?们两兄弟一起出去,是去哪儿了?”
机位切换,特写他?们在挣扎与抵抗中激烈的吻。
四哥专业且绅士,拍了两条便过了。过程中尽量托住丁嘉莉的头,作势乱摸的手也没有真的抚揉太过。之后还问丁嘉莉O不?OK,担心让人觉得不?舒服了。她笑说OK,称他戏好。
但某人很不?爽。
作为导演他?不?可能责备一个演员拍亲密戏,那样太可笑。也就藏在心底没表露。
很快就要拍下一场戏,丁嘉莉到中午才能休息,便劝李寺遇自己回房间补觉。他?说不用,一直跟着剧组,还帮忙搬运器材。
中午,人们陆续去领饭,丁嘉莉却是驾车和李寺遇离开了。就一小会儿单独相处的时光,他?们一家没有人关顾的面店吃了很寡淡的清真拉面,坐回车上。
“你怎么不?待两天呀……”丁嘉莉垂眸,瞧着勾勾绕绕的两只手。
“多?妨碍你啊。”李寺遇戏谑,手下却握紧了几分。
“沈阳初雪是什么时候?”
“嗯……往年十二月左右就下雪了。”
“哦。”
“莉莉。”
丁嘉莉抬眼,只见人在眼前慢慢放大。像方才的戏,李寺遇让她倒在车座上,然后吻脸颊、额头,只是及其温柔。
覆上唇,一个绵长的吻。
她没笑话他?吃飞醋。
把李寺遇送到司机等候的路口,丁嘉莉驾车返回山上小镇。道路结霜,行车打滑,本来以她原来的技术这点路况根本不算什么,可她很久没开车了。
更重要的是,她心脏忽然绞痛了一下,然后心跳过速。
惊恐发作。
丁嘉莉使出所有的力?气?才拿起手机拨出助理的号码。她们两个人开车过来,也拿来了药,可是发作期间吃药是没有用的。
丁嘉莉瘫软着被送回旅馆房间,剧组副导演过来看情况,和导演商量改了下午的场次让其好好休息。
耽误了这一次,不?敢再有第二次,丁嘉莉除了每晚暗示服用阿普挫仑这种?安眠药物,白天也选择性服用其他抗焦虑的药物。
山里凛冬,人呵出的热气都要在空中结霜似的。
十二月中旬,李寺遇早晨打来电话说,昨夜沈阳下雪了。
“是早了还是迟了?”丁嘉莉掩饰自己病恹恹的语气,歉疚地说,“对不起,现在到最关键的部分了,
我不?想请假。”
“一天也不?行?”
“我不?想。”
其实请假一两天没所谓,她也不?是每天都有拍摄任务,只是担心以现在的状态去见他?或者他?母亲,不?太合适。
李寺遇没再说什么。
傍晚丁嘉莉收到微信消息,他?说:如果你觉得还不?合适,其实可以不?答应。
这个不合适,是另一回事。
丁嘉莉回:我是真心想见你妈妈的。
屏幕上的字洇了开来。
半个月过去,李寺遇的嘘寒问暖仍日夜如约而至,只是两人间总有些说不出的冷淡感觉。
丁嘉莉晓得原因在自己身上,她现在只能顾好拍戏一件事情,每晚或偶尔早上带着疲倦入睡。亦不想被他?发现病情,稍微不那么疲惫的时候,他?邀请视频通话,她也多?是拒绝。
老王子?:嗯,好好拍戏。不?打扰你。
丁嘉莉:一月一号早上拍最后一场戏,你会来吗?
“老王子?正在输入中……”
似乎删删改改,他?终于发出回复:争取吧。
说是争取,真正到元旦早上,李寺遇还是出现了。九点多到的山上,想来坐的三四点钟起飞的午夜航班。
丁嘉莉最激烈、最压抑的戏在这段时间以来都拍完了,最后一场戏很轻松。她是四位领衔主演中最早杀青的,平日自称哥哥们的三位男演员同她拥抱或拍肩。
在花束和拥簇中,丁嘉莉坐上了去往机场的保姆车。
李寺遇一直很温和,甚至说抱着求人和他?一起回家的态度。可是上车没多?久,丁嘉莉忽然不理人了,头别过去看窗外。
和昨日一样,熟悉的失控感觉再次来临。由于她错乱吃药的缘故,病情没有得到控制,反而加重了她的焦虑。
“莉莉,我哪里又惹到你了?”李寺遇充满无奈。
“没有。”丁嘉莉声音很轻,可给人的感觉是冷冰冰的。
李寺遇觉得刺,隐忍道:“你想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就让你答应我这一件事情——既然你这么不?情愿,你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了。”
丁嘉莉自认开始学会抽离角色与自己,可看见窗外渐隐在皑皑白雪中的绿意,听到这番话,《北地以北》的片段像是她自身的记忆一般,从她抛下的地方猛力?回旋入脑海。
小南复杂纠葛的情绪,唤起了丁嘉莉真实的记忆,如剃刀,将痛处偏偏割落,让人体无完肤。
她转头,定?定?地看着男人说:“一直没想告诉你,我有惊恐障碍,发作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要死了。李寺遇,你忘记了吗?我曾向你求救,你怎样无视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