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4+45章(2 / 2)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那时你说对马术以外的任何事都没心思,为什么会和别人结婚?”
闻徵一愣,本能般反驳:“易承昀不算别人。”
顿了顿,他直视大卫的双眼,平缓道:“对不起,你先前的回复,我以为说得够清楚。”
大卫眼里的火像倏地被浇灭:“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
当闻徵从会场出来时,易承昀正和同样来看表演的楚洋和裴思宇说些什么,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淡淡问:“这么快?”
闻徵跟另外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口道:“只是去叙旧而已。”
两人坐上车,闻徵悄悄从倒后镜里偷看易承昀的表情,轻咳一声:
“他是我在维也纳疗养时认识的朋友,。”
“我记得。”易承昀眼也不抬,飞速在手机上打些什么,一字一句道:
“高二时你收到的水晶马和巧克力是他寄来的吧,高兴了一个下午。”
闻徵愕然:“没有一个下午吧,那时我只是为他考入马术学院感到开心。”
易承昀收起手机,注视着倒后镜里逐渐远离的会场不说话,蓦地肩上一沉。
一手撑在他肩上,闻徵的鼻尖似有若无掠过他的耳廓,有意无意往他耳垂下的地方吹气:
“原来你高中时只是装作在专心听课,注意力全在我身上?”
猛地抓住闻徵不安分的另一只手,以免那人碰到领带下不该碰的地方,易承昀稍稍调节呼吸,竭力忽略耳朵传来的酥痒,沉声道:
“不是说好不提以前的事么,还有,两天后我要开会,可能去不了你的预赛。”
撇了撇嘴,闻徵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谁想你去!”
姑且安分了一路,闻徵以为待两人回家,以易承昀的性格,临睡前肯定会“借题发挥”;不想那人只是普通关灯、躺下,像没事发生一样。
他不死心蹭过去:“还在因为大卫心情不好?”
“有一点。”替他掖了掖被子,易承昀为避免他一而再再而三“玩火上身”,耐心解释道:
“过两天你要参加预赛,你教练说这之前不可以做过激运动。”
闻徵目瞪口呆:“教练还跟你说这些?”
易承昀坦然道:“只报告重要的事,毕竟我是他老板。”
心情复杂地松了口气,闻徵悻悻缩进被窝,竟又听他在黑暗中幽幽说:
“等你比赛完,我们再坐下好好谈前男友的话题。”
闻徵:等等、哪来的前男友?!
按计划,闻徵翌日要带四匹马赶往参赛的城市做赛前准备,却没料到赶到马场后,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玛莎病了。
“马葡萄膜炎。”兽医翻着手上的检查记录,不住摇头:
“即使立刻安排手术,之后至少需要休养三到五个月。”
这意味着玛莎注定和这届奥运无缘,严重的话甚至要退役,闻徵边和教练商量,边走到马厩,站在栅栏外,只见玛莎病怏怏躺在干草堆上。一看到主人过来,灰色的大马颤颤巍巍撑起身,可怜兮兮地用额头蹭他的手。
暖和的马毛蹭过手掌时,闻徵心都碎了,轻轻抚过马背:“别怕,我一比完赛就回来陪你。”
随后,当马工要将萨瓦尔多从旁边的栅栏牵出来时,素来温和的黑马第一次不听指挥,拼命挣扎不愿离开。
及时制止马工生拉硬拽,闻徵拍拍萨瓦尔多的脖子,柔声安慰:“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玛莎的病像一片阴霾笼罩在闻徵心上,他和萨瓦尔多在做赛前热身时,明显感到战马的状态一落千丈。
预赛当天,闻徵抽到的出场顺序是萨瓦尔多打头阵,他顺着马儿的鬃毛,打气道:
“加油,过了今天就可以回去看玛莎。”
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萨瓦尔多安静垂下头,在闻徵的指示下,踏着碎步迈进会场。
马和人一样会为同伴伤心难过,闻徵骑在萨瓦尔多背上跑出场时,很快发现爱驹依然无精打采。尽管他后面还有两匹战马参赛,他对萨瓦尔多期望最高,眼下的表现恐怕……
“嗯?”吃力试图让爱马集中精神,闻徵敏锐察觉到萨瓦尔多步伐越来越轻快,像是一个被迫上学的小学生,意外发现抽屉里藏了喜欢的小零食。
他下意识扫过观众席,心跳猛地加速:
贵宾席上,易承昀一身全黑公务西装分外显眼,和其他观众的闲适打扮格格不入;人高马大的易总裁手上握着一杆小国旗,僵硬地小幅摇动,像个笨拙的机器人。
不过是预赛而已,有什么好看,闻徵这么想,他骑着爱驹绕会场边上跑,鼓舞马儿的情绪,唇角早不知不觉往上翘。
跑到易承昀前面时,闻徵对上他的视线,用口型说:“不是说不来吗?”
易承昀目光炯炯注视着他,没有回答,英俊硬朗的脸上难得出现了闻徵没见过的表情。
攥紧缰绳,闻徵怀疑假如不是比赛,他会立刻跳下马飞奔到那人怀里。
站在比赛围栏入口,闻徵这次穿的是一套黑白长燕尾服,领口用金线缝半边红丝绒,配上高贵优雅的黑色圆边礼帽;神采奕奕的骑士,眼中像有什么被点燃了一样,整个人意气风发。
他轻拍了拍萨瓦尔多的脖子,深呼一口气昂起头,一人一马心有灵犀,动作轻盈活泼,自然得如同一体。
“88.256%”
得分宣布时,观众席上,易承昀耳边尽是雷鸣般的掌声:这是闻徵参赛以来获得的最高分!
硕大的赛场上,闻徵仿佛是骑着黑马出征的将军,整个人闪闪发亮。
易承昀目不转睛盯着闻徵骑着萨瓦尔多挥手致意,笑容灿烂明媚,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人调皮地朝他眨了眨单眼,便像有火苗从他胸膛里蹿起。
接下来的比赛顺序,还有两个骑手才到闻徵的另一匹马出场,易承昀站起身,在往外走的观众里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卫先生。”
“你是……易先生?”大卫只惊讶了一秒,客气向易承昀伸出手:“那晚谢谢你的花篮。”
两人握过手,易承昀视线掠过大卫手上捧的玫瑰,开门见山道:
“一点心意而已,你的表演极为精彩。我有个朋友,和维也纳皇家马术学院的校长很熟,或许可以帮到你。”
蓦然睁大双眼,大卫嘴角抽了抽,不甘悠然而生:他申请了马术学院的职位将近两年,不停被拒绝;眼前这个男人,先是抢走了他念念不忘的闻徵,又用他得不到的东西来羞辱他?!
“你是要我退出么?想施舍我大学的职位,这样就没法追求他。”
他眼中带着落魄贵族特有的高傲,嫌弃暴发户的语气,嗤笑道:
“原来如此,你就是用权势威迫利诱他和你结婚的吗?我们在一起的回忆,是你比不上的。”
易承昀眼也不眨:“我知道他重视那段回忆,所以我想他会衷心祝福即将订婚的你。”
大卫的脸顷刻变得煞白:“你……”
话音未落,会场内又响起一阵掌声,易承昀皱了皱眉,他粗略估算过时间,现在再去找闻徵的话,可能会影响那人做赛前准备。
因此他理了理西装,冷淡道:“那边那位是我的助理,想通了可以去找他,失陪。”
“等等,”转身走回会场时,易承昀被大卫扬声叫住,平静回过头,只见后者拿着玫瑰的手渐渐垂下,声音沙哑:
“他说过,我指,闻徵说过,家人从没来看过他的比赛。”
易承昀心中一抽,没有说话,听他颤声道:
“希望你是真心支持他。”
“你放心。”易承昀向他稍一颔首:“也感谢你在我没来前陪过他。”
注意到闻徵遇到大卫的反应时,易承昀其实脑海里警钟大响,即时让人查清大卫相关背景。
这人是家道中落的贵公子,为维持奢侈的生活,半推半就与一位钟情于他的年轻企业家发生关系,双方预订于马术芭蕾世界巡演后正式订婚。
易承昀考虑过通过楚洋,让裴思宇“不经意间”将这事透露给闻徵,然则他后来改变主意:
假如闻徵对大卫没半点意思,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闻徵重视的只有旧时和大卫的一小段记忆,与当下的大卫无关,而破坏这段回忆闻徵会不开心,他不想这样。
重新在观众席坐下,易承昀边拿起小国旗,边思考该送什么礼物祝贺闻徵通过预赛。
后面出场的两匹马发挥稳定,闻徵和团队的其他三人毫无悬念挤进预赛前列,只要他们在本年结束前通过一次四星联赛,奥运的大门将彻底向他们打开。
易承昀捧着花走进闻徵团队的休息时,热泪盈眶的闻徵正轮流拥抱他的教练、队友、马工,反复说:
“谢谢你们!”
教练拍了拍爱徒的肩,上道地把易承昀拉过来:“看谁来啦!”
在众人的起哄中,闻徵接过易承昀递来的花,别扭地抹了一把眼睛,俯在他肩上蹭了蹭,脸颊红得发烫,小声说:“谢谢你。”
团队本预定在晚上举行庆祝会,闻徵偷偷拉住易承昀,为难道:
“玛莎生病了,我想先带萨瓦尔多回马场看她。”
“我和你一起去。”易承昀点头:“相信你的团队能理解,我让助理给你队里的人追加了三天市里的五星级温泉酒店住宿。”
两市距离不算远,闻徵坐进车里才看清,易承昀眼底两个深得吓人的黑眼圈:
“你这两天有睡觉吗?”
“有。”易承昀答得简洁,两天睡了两小时,算睡过。
“预赛不来没关系的。”闻徵这话说得违心,可他知道易承昀平常有多忙,那人说不定是连续高强度工作,才勉强挤出一点空隙。
“我想来。”易承昀揉了揉他的头发:“想看萨瓦尔多。”
闻徵佯装生气推了他一把:“就知道,你在路上睡觉好了,不想跟你说话。”
怔怔看向窗外一排排绿树飞逝而过,闻徵眼前浮现起刚刚易承昀坐在观众席上的模样,眉眼静静弯成好看的月牙形:
易承昀不会知道,对他而言,这是第一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来看他的比赛。
车里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闻徵回过神,那人闭上眼靠在椅后背;他眼神一暗,易承昀是真的累了,只不过一会,已睡得这么沉。
小心翼翼拉上窗帘,闻徵屏住气息,歪头打量睡梦中的丈夫:
浓黑像墨水的眉毛舒展开,高挺的鼻梁落下一片阴影,如同阿波罗的雕像般安静精致。
在理智意识到前,闻徵挨近他,按捺住狂乱的心跳,很轻很轻地,在他唇角印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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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你扬起蹄来,踏着旋律;你英姿勃发,收放自如;你完美无瑕,身手矫健;看着你,怎能不叫人如痴如醉?——西班牙诗人拉斐尔·阿尔贝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