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1 / 2)
林景澄包下了一整层酒店,薄臣野将楚梨抱回套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
他头次见到楚梨喝多了酒,于是摁了内线让侍应生送来了解酒的蜂蜜梨水。
楚梨脑袋昏昏沉沉,她被一只手托起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的人影轮廓模糊,她努力?睁开眼睛,就?见薄臣野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喝了再睡。”他声音放低,托着她的脖颈让她坐起来。
“我想睡觉……”她眼皮好沉。
“乖,不然明天头痛。”
他托着她,在她身后垫了个靠枕,楚梨勉勉强强撑起眼皮,他将玻璃杯抵在她唇边。
蜂蜜梨水清甜,喝下去温温的。
但楚梨已经意识朦胧,喝了第一口,怎么都不肯乖乖喝第二口,再喝,梨水都被她悉数吐出来,薄臣野忙抽纸去擦,然而梨水还是吐在了他的手腕上。
腕表与衬衫袖口一片水痕。
薄臣野抽了纸给她擦了脸,她睡着了,长?睫轻晃,脸也偏过去,半长?的刘海遮了大?半张脸。
薄臣野抬手将她的长?发掖到耳后,又顺势捏了捏她的脸,“小醉猫。”
薄臣野去了浴室,衬衫的袖子一片濡湿,他随意取了挂在墙上的睡袍换上才?回来。
薄臣野将杯子收拾出去,正准备给她换睡衣,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
“怎么了?”
楚梨睁着眼睛,困倦,像已经快睡着了。
“咦……这是什么……”
楚梨摸索着他的腕表,视线迷迷糊糊,就?要动手去摘掉,她醉的快没意识了,“你为什么天天戴着……”
薄臣野还没反应过来,腕表被她摸索着摘下来。
她抱着他的手凑在眼前,“这是你画的吗……”
“嗯。”
“不好看。”
“不好看。”他也重复一遍,“快睡吧。”
“那?你别走……”
“好,不走。”
薄臣野笑笑,在她旁边坐下。
套间里无比的静谧,厚重的羊绒窗帘遮挡了夜光,仅有一丝浅光从?缝隙中沁进来,淡淡的月光落在深红色的地毯上。
薄臣野坐在床边,墙壁上亮着一盏铃兰花造型的壁灯,那?淡淡的光晕拢着床上的那?抹身影。
楚梨身上的裙子还没换,浅灰色的蕾丝长?裙,一张脸只有巴掌那?么大?,白皙中透着一丝绯色,她睡着的时候恬静乖巧。
上次这样守着床边的她……
那?年还是在帝都。
她在外比赛,大?概是水土不服,又同新伙伴出去庆祝,吃坏了肚子。
她打了他的电话。
在陌生城市的陌生病房里,他坐在床边守着她输液。
这也不禁细想,细细一想,才?想到是过了多少年。
近十年了。
薄臣野坐在床边,无意识地抚摸着左手上的戒指。
他的视线仍然落在楚梨的脸上,她睡着了,脸还枕着他的手。
他的手腕上,落有一道难看的疤痕。
似被灼烧后的痕迹,丑陋狼狈。
她睡着了。
他舍不得将手抽出来,她的脸颊柔软温热。
“我其实特别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事情,也不想让你知道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他低声说,“楚梨,有时候我很自卑,我什么都没有。”
“楚梨,你是我唯一拥有的美?好了,”薄臣野低下头,他离她很近,近到再凑近几厘米,就?可以吻到她的唇,“别离开我了。”
楚梨动了动,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她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薄臣野笑笑,将手抽出来,他站起身,将楚梨的手放回被子中。
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亮起屏幕,薄臣野拿出来看了一眼,摁了挂断。
他站在床边,将壁灯的亮度调到最低,房间里被这样浅浅的光拢着,他的身影站在光晕的边缘,眼睫垂下,添了几分落寞。
每当看到她在人群中的时候,总觉得她像一束光。
让他有种从?心底衍生出的自卑。
楚梨在凌晨四点醒了一次,睁眼的时候口中发干,她撑起身子想起来喝水的时候发现身旁没人,但低头一看,身上的裙子已经被换成?了睡裙。
楚梨坐起来,头晕晕沉沉。
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想去客厅找水喝。
但蓦地看到一抹身影站在阳台上,她的视线有点晃,她扶着桌子才?站稳。
楚梨盯着那?边看,发现是薄臣野在打电话。
阳台上的窗户没怎么关紧,留下了一道缝隙,夜里的冷风吹进来,楚梨光裸着胳膊和?腿,这股冷意让她清醒了几分。
薄臣野在露台上的长?椅上坐下,他声线低低,“明天不一定回去,看情况吧。”
“……”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薄臣野的脸色不太好看,楚梨站在客厅里,只能看到他绷紧的侧颜,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在玻璃圆桌边缘磕出一支。
客厅里亮着灯,一点光氲出去,薄薄的落在他身上,他磕烟的那?只手线条漂亮,隐约间还可看浅浅的脉络。
那?枚银质的婚戒,在这样浅淡的光中晃了晃。
他拿出打火机,想点火,一阵风吹来,火瞬间熄灭。他的短发也被风吹起,拂过额心。
他索性将手机放在了玻璃圆桌上,开了免提。
“咔哒——”
清脆的声响,他咬着烟,一手拢着火光,将那?支烟点燃。
青雾飘散在夜间,楚梨以为这样的他有几分不真实。
“你明天一定要回来,你这么多天都在外面,我妈妈也很担心你……”
电话那?端,传来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是么?”薄臣野靠坐在椅子上,有几分散漫,他语含警告,“少管我的事情,别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那?边女孩子忙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薄臣野一言不发,他只坐在那?里抽完一支烟。
“那?你……那?你早点休息。”
电话那?边的人嗫嚅了片刻,最终说了这么一句关心的话。
“嗯。”
楚梨站在门?内,口中有股淡淡的苦涩。
她也是个女人,不难听出电话那?端的人是什么情绪与心思。
小心翼翼,关切,听起来应该年纪不大?,那?种暗藏的期许还不知道如何?掩藏。
而最重要的是,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存在,更不知道薄臣野同她是什么关系。
他迟迟不说,跟她有关吗?
楚梨被酒精浸染过的大?脑有一瞬间迷蒙,薄臣野没往这边看,她的脚踩在地毯上没有什么声音。
“你……还在伦敦吗?”
楚梨正要转身,听到手机里仍传来的一句。
她脚步顿住。
“在。”
“那?我可以见你一面吗?”
“……”风声很轻微,但楚梨还是听见了,她的理智渐渐回笼。
“什么时候?”
她听到薄臣野问了一句。
楚梨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的卧室,只是躺下的时候,脑袋里有些乱。
她闭上眼睛,努力?地让自己别乱想。
酒还没有彻底醒,她眼皮发沉,像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了那?天的游艇上,海面上也亮着灯,那?样一个豪华未知的世?界,薄臣野在里面同璩昭言和?温慕远说笑聊天,她在甲板上吹风。
旁边那?女人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就?这个圈子里,结了婚不还是会离婚吗?”
“我都看开了,他们那?种人,结了婚,家里不同意不也得离吗?真爱什么都不是。”
一会,小明星又端着香槟过来,笑着对?她说,“感觉不是一个世?界的,对?吧?”
她在甲板上回头,身后那?个大?房间富丽堂皇,房间里又多了一些穿着清凉的女人,她们端着酒坐在温慕远与璩昭言身旁。
没拒绝,就?是默许。
楚梨站在那?,看到一个青涩的女孩子走到薄臣野的身边坐下。
她扬起脸,懵懂羞涩,“我能去见你吗?”
“……什么时候?”
“你了解过他吗?”
“结婚了包养个情人不是很正常吗?你跟汪总几年了……他老婆不管吧?”
大?床动荡一下,楚梨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天将明。
薄臣野刚从?外面回来,他不知楚梨已经醒了,随手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床边,他去了浴室。
楚梨额上一层冷汗。
浴室那?里传来一阵哗啦啦地水声,楚梨从?床上坐起来,空气里盈着一种陌生的淡淡的花香。
有什么在碎掉。
薄臣野上-床时,是凌晨六点。
他摸了摸楚梨的额头,还好没发烧,昨天喝了酒,回来前还吹了夜风。
他正要把手拿下来,却无意里扫过了楚梨的眼睛,手心上有一点点微弱的凉意,他凑近看了看,楚梨的长?睫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