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斯年(1 / 2)
作者有诗云:
【斯年不辞缱绻浓平江风骤五云涌】
【少年还梦复悱恻琉璃月下笑枯荣】
袁玠俊脸满是阴霾,“龙井里有毒?”
安惟翎从未见过袁玠这样阴沉的神色,心尖一抽,点点头,“是谁送给你的?”
袁玠略犹豫了一下,“冯道善冯大人。”
安惟翎皱眉,“我不熟。”
袁籍沉声开口,“冯大人是冯贵妃的父亲,翰林院学士,为人很不错,之前也送过齐玉一些茶叶。”
“他同相爷或太师有无龃龉?”
父子二人均摇头。袁玠低头思索,袁籍道,“冯大人乃朝中清流,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与众臣均无深交——”
他还未说完,袁玠蓦然抬眼,紧张地盯着安惟翎,“阿翎……安将军你也中毒了?”
阿翎?袁籍一愣,随即微微笑了,见到自己儿子一脸焦急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安惟翎点头,“最近睡眠很糟,尤其是每次喝过你这儿的龙井之后。那晚和卫渡津交手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气息不对,刚刚找郭樱把脉才知道是中毒。”
袁玠上前一步,碍于父亲在场,没有去拉她的手,“难怪我最近也有时睡不醒……阿……安将军你可有大碍?毒是什么?有何解法?需不需要请太医?”
余光瞥见袁籍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安惟翎赶紧给了袁玠一个安抚的眼神,“相爷莫慌,郭樱出身神医世家,他会在三日内配出解药。我们二人中毒都不算深,你虽然喝进去的比我多,可你没有内功,发作得更缓,既然我暂时无碍,你也不会有大问题。这事先不能声张,更不好大动干戈请太医过来。”
“安将军说得对。”袁籍点头,“齐玉,消息还是要瞒住。”
袁玠垂首,“是孩儿乱了分寸,父亲见谅。”
“无妨。”袁籍微笑,“麻烦安将军和郭神医。”
安惟翎摆手,“应该的。冯大人那儿,我不好着手去查,只能静观其变。相爷,你怕是要装病一段时日。”
袁玠瞬间明白,点点头。
“那本《五代诗集》,相爷和太师可看出什么了?”
父子二人同她说了一番。
“字验?他们将这个当做传消息的密码?”
“没错。”袁玠点头,“不过我们手里只有这本册子,拿不到他们往来的密信,仍旧无法知晓其中内容。”
“看王钊的架势,似是不愿再和回鹘人交换情报。我扣下了柳如眉和她妹妹,没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这条线索只能先查到这里。大周和回鹘中间还隔着一个西夏,回鹘人若是此番剑指我朝,必然会在西夏那里做文章,我再派人去西夏查查有无别的线索。”
袁籍点头赞道,“安将军颇有令尊之风。”
安惟翎心道才怪,“太师过奖。”
“齐玉。”袁籍慈爱地看向儿子,“冯大人那边,你不好直接叨扰,为父与他同辈,少时也曾一道煮酒论诗,那边就由为父替你去探探虚实,至于旁的,为父致仕多年,不问庙堂,只能交由你和安将军去查了。”
“多谢父亲。”“多谢太师。”
袁籍温和地看了安惟翎一眼,抚了抚袁玠的肩膀,走出书房。
“你爹为什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回京的?或者为什么没离京?”
袁玠上前揽住她,“父亲不爱多问,更何况,他已经猜到大半。”
“你爹真厉害。”安惟翎环着他的腰叹道,“你倒是幸运,只消规规矩矩遗传你爹的脑子,就已经是天赋异禀了。我不一样,我爹除了打仗,别的地方就整个一缺心眼,我得后天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精明一点。”
袁玠失笑,“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矫枉过正了?”
“你爹那么聪明……”安惟翎继续自顾自地说,“肯定发现了我们的奸情,可他看我的眼神依旧和蔼,简直比我亲爹还慈祥,当真是因为我人见人爱吗?”
袁玠皱眉,“奸……情?”
“对了。”安惟翎抬起脸,“工部的杨患是不是一直和冯大人走得近?”
“杨大人?他是冯大人姻亲。”
“他儿子杨敏之我认识,可以从这里查查。”
“杨敏之?你怎么会认识他?”
“……不是我,是幺鸡认识,顺便一起吃过饭。”安惟翎知道这是个醋缸,小心地觑他脸色。
袁玠抿了抿唇,“你倒是招人喜欢。”
安惟翎只能凑过去堵住他的嘴。
袁玠轻柔地吻了她一会儿,深深注视她的眼睛,“阿翎,中毒的事怪我连累你,下毒那人,我不会放过他。”
安惟翎舍不得让他歉疚,她伸手抚摸他的唇角,“瞎说八道,你中毒我就不心疼了?况且,你怎知那人不是想要一石二鸟?”
袁玠一愣,“那人竟知道我们的关系?”
安惟翎哈哈一笑,“傻子,你以为明眼人看不出来?哪怕在外面,我一双眼睛也总挂在你身上,就差把‘我中意相爷’几个字写自己脸上了。”
袁玠瞪大双眼,茫然中竟带了丝孩童般的天真无辜,“那他们能看出我也喜欢你?”
“嘿嘿。别的姑娘缠着你,你一般怎么样?”
“不理会,或者直接将人遣走。”
安惟翎笑得深沉,“明白了?”
袁玠点点头,将她抱得更紧,“以前还以为自己藏得住……”他嗅了嗅她的头发,声音低下去,“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太多人惦记你,他们该有些自知之明,毕竟都争不过我。”
“天呐,你如今也会这样说话?出师了出师了。”
这一次,却是袁玠主动去堵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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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州织造韩亭进京述职,朝会过后,江崇宁留下韩亭,屏退一干宫人,密谈了两个时辰。
袁玠开始称病不朝,江崇宁赐了些珍稀药材。安惟翎让卫渡津送来蜡黄的脂粉膏子,给他做出面色不佳的样子。
“齐玉,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
“上次不是说杨患和冯道善熟嘛?你爹那边去探冯道善,我这边要不双管齐下?”
这姑娘难得有话不直说,袁玠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你想去接近杨敏之?”
“嗯。可以吗?”安惟翎低头玩弄他修长的手指,摆成各种妖娆的形状。
袁玠掌心摊开,任她把玩,“阿翎,你想做的事,便去做,为何要特意问我?”
安惟翎抬头,“那倒霉孩子似乎有些喜欢我,我怕你心里不舒服,所以来征求你同意,你若不同意我就不去接近他,再想想别的法子就是。”
袁玠霎时心里无比熨帖,“你想做的事我当然同意。”
安惟翎奸猾地笑,“同意是一码事,你难道不醋?”
袁玠一噎,坦诚道,“还是有点的……”
安惟翎立马凑上去在他唇上打了个啵,“这样吧,过两日我让幺鸡攒一个饭局,叫上杨敏之和张存福他们,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样?”
袁玠细细看了她半晌,回吻她一下,“阿翎,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