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2 / 2)
幼时赵老夫人为了嫡四孙女的未来,特地将赵若歆送到了贺宅住过一阵,想让娴雅慧静的贺老夫人也好好教一教赵若歆的仪态,将赵若歆也培养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模样。结果几个月后,赵若歆黑成煤球似的回?来了,口里动不动骂骂咧咧不说,手里还咋咋呼呼地挥舞着一根红色小马鞭。一问,说是贺老夫人净由着她上山下水、爬树捉鸟去了。成日里就知道带她街头巷尾地听戏看曲,找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耍。看她一身的力气,还特地给她买了匹小马驹,请了个武师傅,完全由着她瞎胡闹。
甚至赵若歆调皮,把邻居家小孩的头打破了,被人家长给找上门来。贺老夫人居然还拿着擀面杖站在院子门口,粗鲁地跟人邻居家小她几十岁的年轻娘子吵架。
赵老夫人无言以对,从此再?也不许四孙女往贺宅多住。
但贺学究夫妻的存在,确实极大影响了赵若歆的性格塑造。
赵府当年把赵鸿德丢在贺学究家的举动,毕竟理亏。而后来贺学究夫妻在赵鸿德的请求下,又?千里迢迢的从邓州来往京畿,替赵府开?办学堂、担任西席,可以说老夫妻对待赵府,对待赵鸿德,真得是仁至义尽。于情于理,赵鸿德都应该担负起替贺学究夫妻养老送终的责任。赵鸿德的嫡子女,也就是赵若歆,都应该尽起对贺学究夫妻的孝道。
是以赵若歆打?小便时常往来于赵府和贺宅之间。
她的庶姐赵若月,是因了替煜王爷打理商铺的名头,才能时不时地就出门上街。
而赵若歆可以随心所欲的出门,除了因她是更加自由的嫡女以外,就是因了贺宅存在的缘故。
贺学究拍了拍赵若歆的手,让她坐回?座位。然后一竹板就狠狠敲上了陈钦舟的背:“又?贪睡,又?贪睡!小小年纪不忙着读书上进,就知道清晨睡觉!”
被竹板骤然打来,陈钦舟吓了一跳。仿佛被踩到尾巴的野猫一样,他猛得从坐席上跳起来:“娘希匹!清晨不就是用来睡觉的么?不睡觉还叫什么清晨!”
“目无尊长!”贺老先生呵斥道:“学堂内口出狂言,岂是读书人所举!”
“本世子又?不是读书人!”陈钦舟怒道,“本世子又?不考科举,本世子是要当大将军的!”
“身为世子,更应该文武双全。”贺老先生悠悠的说,“否则以你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模样,将来该如何建功立业。”
“小爷我自有办法建功立业!”陈钦舟不服气。
贺老先生又?是一板子下去:“顶嘴,再?罚跑五十!把昨日让你写的策论拿来。”
陈小侯爷又气又?怒,但终归不敢当真顶撞名满大晋的名儒贺学究。他从书箱里拽出自己昨日涂得策论塞给贺学究,而后又气又?怒地出去绕着学堂跑圈去了。贺学究接过鬼画符一般的策论,走到讲席拿着朱笔细细批改起来。
而后排都是被家长削尖了脑袋送进来旁听的子弟,他们和陈钦舟不一样,每个人都是真心想走科举仕途来光耀门楣的。看着这一幕,眼里俱都流出了羡慕的神?采。
有个衣着朴素的公子壮着胆子,举起几张纸走到贺学究跟前:“贺先生,昨日您让陈小侯爷写的策论,学生也依题写了一篇,还请您过目勘正。”
坐在前排的赵若歆瞄了一眼,策论题目中规中矩,论的是治国与治家,算是个古往今来考学子弟必写的题目。然这位学子仍旧认真写就,字迹与排版之工整,比起鬼画符的小侯爷来说一天一地。且赵若歆只是随意瞄了几处,便看到他引经据典之余又?推陈出新,从旧题中论出了新意,可见十分用心了。
“不必看了。”贺学究头也不抬,并不去接那学子的答卷:“昨日那题是老朽专为陈世子量身定做的题目,你们并无必要去写。”
“先生!”学子握着自己的策论不服,“陈小侯爷并不走科举考学一道,您何必在他身上花费这般大的力气?您从未像细心批改他的作业一般,来批改过我们的策论。您年轻时候最厌恶权贵,收徒也只收寒门子弟,怎么到老了反而向权贵低头,开?始巴结他们勋亲贵胄了?还是说,您已经忘了治学的初心?”
贺学究握着朱笔的手一顿,抬头悠悠道:“你有一点搞错了,老朽从前是治学,但如今不过是养老赋闲。允你们旁听,是慈善,却不是义务。”
“至于初心。”贺学究笑道,“按着老朽的初心,你们一个也不配出现在老朽的课堂上!”
赵若歆站起了身,招了招手,唤来在外侍立的青桔:“里头和贺先生讲话的那人是谁?”
青桔垫着脚尖,透过窗户朝讲席旁望了望:“那是五叔老爷那房的表哥儿,一直呆在老家备考来着,开?春前被五叔老爷送到京来听贺先生讲席。”
“吃住也都是在府里?”赵若歆问。
青桔点头:“原先是住在长房那边的,但长房那边人多,没咱们府里方便,且学堂也设在咱们府。后来老爷就让他直接搬过府里来住了,目下他和几个哥儿们住在一起。”
“你派人拦着,让他明日起不要再?进学堂了。他若是不听,便直接将他的行李包裹都丢出府去。”
“可,可表哥儿深受老爷看重,他已经中了举人。老爷这段时间时不时就会亲自问候他的学业,指着他在殿试里一击必中的上榜呢。”青桔为难地说。
“这等人品,便是中了进士又如何。”赵若歆冷笑,“贺先生一身清贵、名满天下,到老了来咱们赵府,就是用来给随随便便一个小辈顶撞的么?去告诉父亲和大伯,就说我说的,这位五叔老爷家的表哥儿,再?不许踏进赵府学堂一步。”
“是。”青桔肃容,屈了屈膝退下了。
“歆丫头,你何必为老朽跟你父亲顶嘴?”不知何时,贺学究已经站在了赵若歆的身后。
“阿翁!”四下无人,赵若歆直接用了祖父的称呼来喊贺学究,“歆儿看了生气,父亲太过分了,什么人都丢过来让您教。他明明应该好好孝顺您的!”
“你父亲也是怕我无聊,才让我看着这个学堂。”贺学究说,“里边那赵荣,二十几岁便中了举人,算是个资质不错的。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放进来的。”
“可歆儿还是生气。”赵若歆气呼呼的,“要歆儿说,您当初压根就不该理睬父亲,压根不该来我们赵府!”
“我若是不来,你们赵府的名声可就毁了,你父亲的仕途也就没了,你能愿意?”贺学究笑眯眯地捋着胡须逗她。
赵若歆闷着头,半晌才说出去一句:“没了就没了吧。”
“又?胡说。”贺学究摸着她的头,慈爱地看向院子里跑圈的陈钦舟,口中道:“安盛府的小侯爷虽然玩性大了点,但根子不坏。好好教,还是能长成一个君子的。”
赵若歆这才知道贺学究严苛盯着陈钦舟的缘故,她红了眼眶,低声道:“您没必要这样的。”
“有必要。”贺学究虎视眈眈地盯着跑圈想要偷懒的陈钦舟,皱眉沉声道:“阿翁眼拙,没能替你教授好三皇子。这陈世子,阿翁定替你好好教他,必不会让他走了歪路去!”
赵若歆抹去眼角氤氲出的泪水,看着跑圈的陈钦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屋顶上一袭砖青,与房檐浑然一体?的竺右摸出一个小本子,一笔一划的认真记录道:
二十二日,晴。
赵府嫡女和学堂老学究关系暧昧。
安盛侯世子被老学究针对。
赵府嫡女为老学究撵走远房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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