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抓捕(2 / 2)
“尊称‘大将军’,不要叫‘青面獠牙’。”他纠正道,很畏敬那权势滔天的北疆军|阀。
我心脏一紧,意识到接下来的事,他恐怕不会帮我了。
虽然还是其乐融融,但晦暗处却已无助得近乎绝望。
“让你为我领了军刑,实在愧疚,一百军杖,很难捱吧……”
他苦笑着自嘲道:“你自个儿来试试就知道难不难捱了,我这都半个多月不敢下地了。”
“天知道,如果重回过去,再让我选择一次,我是绝对不会再选择违抗大将军的军令了。”
“……”
“……”
“……”
“哎,回归正题,丫头,你今个儿来找我究竟有何正事?”
我垂下脑袋,低低地请求道:
“我想在你这儿借住段时间……”
他愣住了:“你在大将军的中部营区,不是有处独立的军帐么?”
“我不想回去,”我低着头,垂着红红的眸,扯他的衣袖,喃喃地重复着,“我不想回去……”
他音色里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丫头,你……是不是在中部营区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隐忍着后背的刑痛,将整个身体全部撑起,坐了起来,温暖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我,用力握着我的双手。
“这世道,医术好的大夫很难得。”
“军中上下有序,等级森严。军医在军中的地位,绝对地尊崇。”
“如果有士兵或军|官因你是女流而对你言行不逊,不要害怕,向大将军揭发,保准让他人头落地。杀一儆百,再不敢有宵小骚扰你。”
“……”
我没吭声,脑袋混沌地耷拉着,扯着他的衣袖,不说话了。
木然地想,如果行暴的就是大将军呢?……
古来法纪由强定,古来法纪不上强。
寂静中,忽然有西北营区的士卒急急地冲了进来。
“木将军,出事了——”
“何事?”木影手里依旧握着我,恢复了上位者的威严,皱眉问他。
那军人看了我一眼,犹豫了几秒:“这……还请将军附耳过来。”
他汇报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当他汇报完,我看到了木影脸色的风云突变。
他猛回头来凝视着我:“安和,你……”
我身形一颤,把视线撇开,若无其事地絮絮道:“哥你这背上的伤口都是哪个蠢货包扎的,血都沁出来了……止血的药粉在哪里?我的医术好些,我给你拆开,重新清理,好好地包扎……”
男子握着我的手的力道,有那么一瞬间,非常地抓紧。
然后就松开了。
我起身,在他的军帐里翻箱倒柜,找重新包扎所需的医疗物什。
“木将军,大将军处已经派人过来了,不能再等了……”那士兵急切地提醒他道。
话下之意:
咱们得把人给……
……押回去。
背对着这二人,我心脏骤地缩紧,蔻丹尚未能彻底擦干净的指甲,深深地挖进了掌心。
隐蔽地锐痛。
痛到麻木,悄无声息地血肉模糊。
恰逢此时,人来了——
“大将军到——”
军士一个传一个的粗粝通报声,迅速地穿透了北疆军区整个的西北营区。
如轰雷,贯彻夜渊。
“参见大将军——”
帐帘掀开,肃杀涌入,帐内人整齐划一地行军礼跪地。
连负伤在身的他,也赶忙翻下床,畏敬地跪了下去。
我没跪,我背对着他们所有人。
我继续翻箱倒柜地找着重新包扎所需要的医疗物什,口中喃喃地自语着,仿佛痴傻了般,重复不断:
“药粉呢?止血的药粉,哥你放哪儿了?……”
“……”
“……”
“……”
那青面獠牙似乎是对我命令了些什么,命令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大脑刻意模糊化掉了所有来自他的声音讯号。
我不敢转身。
我不敢回头。
我的手、我的身体,全部都在恐惧地颤抖,抖若糠筛,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
像是触发了某种过激的自我防御机制。
应激状态(TheStateofStress)。
最后我哭了出来。
没出声。
就是那种无声的流泪。
然后我自己抹掉了眼泪。
背对着他们所有人,继续找:
“药粉呢?哥你到底把药粉放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