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段老板的老情人(1 / 2)
这是个穿拖鞋就不让进的?大饭店,就是龚秘书的?面子在,门口的?小哥也多看?了阿棉几眼。阿棉是自己?过来监督千红不要乱说话的?,因此也没说什么要用高跟鞋拧烂这厮的?眼球,只把鞋一脱,拿在手里?:“你们没说不让光着脚。”
“请进!”小哥被阿棉折服。
吕先生说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但龚秘书给递过烟的?时候熟练得像段老板。男人和女人抽烟感觉不同,吕先生的?感觉像一只魁梧的?巨熊一屁股坐在大沙漠上,段老板就像个上海弄堂中?边走边低声?唱戏的?流□□人。
“没瘾,职业需要。”后?来吕先生这样形容他抽烟的?举动?。
职业需要仿佛是“逢场作戏”的?专业术语,但又是“半推半就”的?虚伪矫饰。
看?吕先生和龚秘书聊得一见如故,烟灰缸倒了三次,菜吃了不少?,酒没怎么动?。
从平都市的?经济发展开始说,说到煤矿如何景况,旅游业如何发展,记者站的?几个朋友相处如何。再谈谈几个认识的?熟人,两个人就扯上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关系。
说到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龚秘书说霍大师不算他的?朋友,但毕竟是平都知名?品牌,既然吕大记者要采访,这根本就是推广平都形象的?大好事,还得倒贴钱,说着就递上一个大红包。
“哎,不急,小龚,你这就没意思了。”
“这没什么意思,就是一点小意思。”
“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红包飞进了吕先生的?腰包,千红食不下咽气也喘不顺,阿棉倒是白蹭一顿饭乐得自在,瞥一眼千红,千红起来去厕所了。
阿棉吃菜,罔顾千红的?异样。在她看?来千红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所以想法天真,人家递个红包你来我往又不犯法,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看?不惯的?事情,习惯就好。
那年还不大流行说什么社会磨平了人的?棱角,如果阿棉知道这个用法一定会立即扣到千红头上并打算用磨刀的?砂轮好好把千红搓成适合社会的?模样。
照理说,她阿棉和老板学?来的?本事能把自个儿变成一块儿歹毒的?磨刀石,把千红摁在地上摩擦出火花来让她睁大眼睛看?看?。
但是她没那么闲。
看?好戏吧,看?千红碰墙——算了,老板交代了到市里?还得担待千红。
以后?再毒打她。
她也说自己?去洗手间,推开门,千红不在。
去哪儿了?
如果她有个儿子,她儿子丢了她说不定都不急。但是千红丢了容易闹事,初生牛犊不怕虎,钱千红从来不记教训。快步下楼,拖鞋几乎被她跑断筋,千红在一楼咖啡厅蹭试吃的?小点心,吃了这个说好吃,那个也说好吃。
“你长了两个胃?那一桌不够你吃的??还是说你这对□□里?其实?塞的?全是饭?”她说话毫不客气,把千红训斥得直皱眉头。
“你怎么出来了?”千红无辜地瞧她,眉头皱起,“哎呀,咱们都出来是不是不礼貌?”
“回去吧。人家收红包是人家的?事,有的?人收红包也能干大事,和职业素养没关系,能不能给你主持公道也看?具体情况,挺复杂的?,别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
“你怎么知道我因为不想看?收红包才出来的??”
千红跟着她上楼,她烦得要死,恨不能一个后?抬腿让千红滚下楼梯沿着红毯飞出门外,村里?人真没眼力劲。
“烦死了!闭嘴!少?说两句!话说多了容易变老!”
千红不说话了。
进门的?时候正听见几人哈哈大笑?,龚秘书旁边跟着的?人给敬酒,吕先生推脱不过往嘴里?放,一扭头:“你回来啦?我就说这儿的?厕所不好找,去了那么长时间。”
众人都看?千红的?时候,千红瞥见吕先生酒杯一斜,酒水尽数泼在地毯上。
她心里?死灰复燃了点儿希望。
“这回呀不是我不给吕老师面子,”龚秘书对男人的?称呼变了一下,“就是霍大师性格古怪,不喜欢给拍视频,咱们新闻工作也得尊重隐私是不是?我看?,就写个新闻通稿,咱们平都晚报给头版头条发。”
“喝了龚兄弟的?酒,这事儿也不能不答应你,不过这会儿不行,天色也晚了,我累得慌,再一个,老卫还在火车上,你知道他那个人磨蹭,我等等他。”
于是两人商议次日一早去找霍大师做采访,不准带机器拍摄,写个新闻通稿首发平都晚报。
龚秘书起身,一行人都很高兴。吕先生拎起他排队买来的?霍式茶笑?呵呵地拍拍腰包,那里?正是龚秘书递来的?红包,暗示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告别后?,阿棉说:“行啦正好明天也是我们去找霍大师的?日子,做代理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一会儿得买点礼品表示诚意。”
吕先生眼见龚秘书他们的?车走了,压低声?音说:“你们是霍式茶的?代理?”
“未来的?代理。”阿棉笑?,和他握握手,落落大方?,“您好,叫我阿棉就好。”
千红感到吕先生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好像从眼神中?追溯记忆让她想起商场的?一幕,自己?怎么说霍式茶的?坏话——因此这眼神有些考究意味,千红脑子突然接通了,有些不安地问:“你来报道好事还是坏事?”
“报道真事。我们有缘分,刚刚只顾抽烟了没怎么吃东西,二位赏脸咱们找个馆子再好好吃一顿。”
“不了,我们还有事。”阿棉拽着千红就走,拖鞋此时极为不争气地断开了,阿棉一只脚没有着落,索性踩在地上。
“这就不巧了,你等会儿,我给你找双鞋。”
“这就是个伪君子。”阿棉痛下定论?,仿佛是吕先生穿坏了她的?鞋似的?。
“你怎么看?出来?”
“也就你什么都看?不出来,学?着点儿。”
吃人嘴短,热气腾腾的?涮肉馆子里?,阿棉说:“我们平时连县城电视台的?记者都见不上,好家伙今天看?见中?央台的?大记者了,真荣幸,要是有照相机,咱们肯定得合一张。”
说话间还晃着她的?白布鞋,鞋底又软又轻她很喜欢。
阿棉脱掉轻蔑的?容颜戴上了诚恳的?面具,千红笑?不出来,心事重重。羊肉滚在水上,铜锅中?的?热气浮在他们中?间,店里?人的?大声?笑?闹和掩不住的?酒气钻入脑髓,千红和吕先生眼前横着霍式茶的?大红盒子,羊肉在麻酱中?滚过一圈,腥膻全无,香得吕先生吃得几乎要噎住。
“吕先生,你来采访霍式茶吗?”千红握着筷子像手握匕首。
“是啊。”
“你收了钱,怎么会有事实?呢?”
“你不收钱,连采访对象的?面都很难见。”
“意思是收了钱不办事么?”
“差不多,收钱这事儿,我说没收,他说给了,你信谁就是谁。做事儿太?犟太?正,事儿就做不成——世界有片儿灰色地带,跟你这么说,你走大太?阳底下总得有个影子,太?阳越亮,那影子越黑,中?国?讲究阴阳共生,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千红问人问题直白得让阿棉害怕,但今天千红撞大运,对面没生气。
“可霍式茶是害人的?。他们说,喝这个就不去医院,这不是耽误事儿么?这难道不是诈骗吗?”
“你说霍式茶是坏的?,也有人说霍式茶是好的?。到底是好是坏,咱谁也不敢说。”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去看?义诊的?时候,广大人民群众可都觉得霍式茶可好了。”
“他们都被骗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被骗,不是你被骗了呢?只有你的?眼睛亮吗?还是说,那些年纪比你大的?人都是傻子呢?”
“她——”
千红想说段老板不骗她,阿棉敏锐地捕捉到话里?似乎提及段老板,拿一筷子滚烫的?羊肉堵住千红的?嘴。千红这才反应过来,吃了一会儿懊恼不已?。
“记者就是,别管你怎么说,也别管别人怎么说,用事实?说话。”
“什么是事实??”千红觉得不对,可她确实?哑口无言,看?吕先生不顺,只想驳他。
“事实?就是事实?,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我凭什么跟你走?”
“你不是听说记者来么?我在这儿,你不信我吗?”
“不信。”
收红包这件事就罪大恶极了。
桌子那头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
千红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对刚认识的?人就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似乎不好,段老板在这里?的?话,想必会用更取巧的?方?式得到答案吧。
“你生气了?”
“也还好,没碰见过说话这么直的?,但这很好,少?了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