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你最好对我客气点(1 / 2)
“真?给她装修呀。”
千红看?施工的一批正?上了车,数了数有十二个人?,在?村里,十二个人?干三四天就能把屋子盖起来——但看?段老板列了工程安排,硬是要拖一个星期,直等高翠萍来,接风洗尘,段老板在?厂区唯一的大饭店里订好了席面,占据整个一楼。
“真?要花五万块呀。”千红看?段老板和工头讲价,油腻的桌布上纷纷落下唾沫点,工头情绪激昂地和段老板讲价还价,最终五万块一毛不多一毛不少?。
两个问题都抛了个空,段老板路过按摩店,把她扔下去。
厂区的小载客三轮冒着突突突的烟停下,段老板推开门,冲里头喊了一声:“阿棉——”
大瓷瓶子在?门口,隔着玻璃狠狠地瞪过来,也不知道是瞪千红还是瞪段老板,目光如炬仿佛想?凌迟个什么人?解恨,换了身瓷瓶子旗袍,上头点缀水墨画,看?起来像副移动的奔马图。
“好好干活,小东西。”
几个小时过去了,千红在?段老板嘴里从“小家伙”变成?了“小东西”,价格跌得厉害,带着廉价的标签慢吞吞地进按摩店,小三轮突突突地一骑绝尘,开出了豪车的姿态。
“大公主回来了?”大瓷瓶子张口不善,千红态度谦恭:“二姐!”
“我可受不起,上来,给你找了个活。”
段老板的这家按摩店是这样的,总共两层,和一个充作仓库的阁楼,又是半个回字形,用幽深回廊和层叠的小门隔开隐秘的空间。外面是正?经按摩,雇佣了几个正?经盲人?按摩师傅做门面,剩下的人?就挂羊头卖狗肉,属于特殊服务,得客人?暗示或是小姐引诱,再牵到里间,扫黄一来就落锁,人?从后门离开,等开了门,就只能看?见几个工作人?员抠脚丫子。
咔咔开了三道锁,千红被牵到最里面的拐弯处,左右无人?,几间屋子反锁了,透出廉价的馨香与?甜腻,大瓷瓶子抱着胳膊把她上下打量,才转头指洗浴间:“搓澡的小木得病回家了,你接替她,等客人?进来洗澡,你给递毛巾递热茶,要什么给什么。洗浴间不能干那事,你可以拒绝,要是干那事就得到外头自己找房间,自己看?着办。”
命令说完,拉开门,大瓷瓶子指着东西摆放的地方指示完毕,看?千红制服穿得整齐,上前解开她两道扣子:“露出来,这是优势。”
千红遮了一下又松开,在?大瓷瓶子面前撑着微薄的能吃苦的颜面。
“重点是讨好客人?,不用真?做,自己要是来了月经,就介绍给别?的女孩,能提一成?介绍费。”
难得的,大瓷瓶子说话比较平和,但不管千红听没听懂扭头就走还是暴露出她对千红的厌恶,连带背影看?起来都轻蔑高傲,千红被甩了一脸骄傲,搓搓脸,甩掉大瓷瓶子的情绪和自己的困意,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正?在?打量工作环境,外头就进来了一个男人?,大腹便便,看?见她,略微扬了扬头:“小木不在?了吗?”
看?来是熟客,千红介绍说小木病了,自己来接班,不懂的地方请多指教。
背对她,男人?开始脱衣服,好像当?她不存在?似的。手指一伸,外衣架在?肩膀上吊着,千红略一迟疑,反应过来,上前接了衣服挂好,收拢男人?的衣服叠放整齐在?架子上,拿走皮鞋,递上拖鞋。
这个男人?并不像她见过的那些有钱人?,他的夹克衫破旧了,皮鞋也不是很好的牌子,没有熨烫衣服的习惯,衬衫泛黄,外头还套着一件灰色秋衣。
按摩店里也接这些人?吗?千红还在?思索,男人?已经进去洗澡了,隔着帘子听见拍水声,千红想?了想?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把衣服拿去熨了,皮鞋擦去泥垢放回。男人?围着一条大毛巾掀开帘子喊她:“新来的,擦一下背。”
女人?给男人?搓背,感受空气?中朦胧的盲目的男女之间的吸引,千红看?男人?的身体不大自在?,手心擦过男人?的后背,也感觉他很紧张。这里没有什么男工,千红的力气?很大,搓出一道道红印,男人?振振肩,夸奖她搓得好,等她给他拿来衣服时,他从衣兜里摸出十块钱递给她。
是小费?
千红很茫然?,男人?歪头多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
“我叫小红。”
“我下次还来,谢谢你。”
男人?笑起来很羞涩腼腆,像个书生,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书生气?的杨主管,心里刷刷砌墙,提防这类肤白须少?的白面书生再次骗了她。
男人?来得很快,第三天又来。
千红已经接待过不少?男人?了,发现高矮胖瘦贫富老少?都有,价格也并不贵,二三十块就可以按一次,再贵一些的也不过四五百,最主要是酒水与?特殊服务挣钱多。来洗澡的男人?多是做过那事,身子疲软,看?见千红一身黑衣像个守寡的一样清汤寡水也兴奋不起来,就是有几个对她感兴趣,她也想?办法推出去了,也算平平安安地度过这几天。
她给男人?擦背,用温水淋去后背搓出的泥,因为前天搓过,后背很干净,水流哗啦啦地淌过,千红光着脚踩过水流去把水管挂回去,男人?突然?说:“你每天都光着脚吗?”
“啊……是的。”千红心里警铃大作。
“女孩子光脚容易着凉。”
这怎么接?千红客气?说:“谢谢您。”
“你和她们很不一样。”
那可不,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她钱千红是按摩店目前为止唯一一根还守着身子的独苗,客人?们不知底细。
“谢谢。”
“你不喜欢搭理人?。”男人?自言自语,看?千红果然?沉默下去,于是自嘲地笑了笑,“你这样是挣不了钱的,她们给人?搓澡,总喜欢说些奇怪的话,把人?带到小屋子里,收五十块钱一次,一百块钱一晚的皮肉钱。”
千红还是沉默,拿起毛巾披到男人?肩头,男人?突然?说:“你想?去看?看?小木吗?”
小木就是在?千红之前在?这里搓澡的女孩,大瓷瓶子说她得病回家了。千红和她没有什么交集,仅限于第一次来段老板对小木说了一句:“小木把领子别?好,项链藏起来。”那时千红跟在?段老板屁股后面浏览各个女孩,扫了一眼小木,是个圆脸的笑起来甜甜的女孩。
“她得病回家去了。”千红索性说明白。
“我告诉她要戴套子,但是她说客人?不喜欢,她就不戴了。”
看?来有段故事,千红擦擦手,男人?的声音响在?背后,像闷雷一样的低语:“你要是认识她家,能不能去帮我把项链要回来,我妈得了病急需用钱——我也是没办法。”
“我不认识小木。”千红一打帘子出去,掏干净耳朵低头擦脚,趿拉鞋子出去,正?迎着大瓷瓶子过来,大瓷瓶子探头看?了一眼:“把客人?一个人?扔在?里头?”
“我去把衣服熨了。”千红说,尽管她已经把衣服熨好了。
到楼下外头迎着风站了一会?儿,千红直起腰,她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回复男人?。
一抬脚,背后倏地冒出个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往后扯了去。
一股土腥味,还有汽油味,像工厂里的男工。
她下意识地踩那人?的脚背,那人?却十分灵活地闪开,个子比她高些,她反抗不得,只好任由人?拖进小巷子。
人?松了手,千红抬脚就跑,连这人?的脸也没看?。
那人?喊了一句:“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