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终章:世界塌陷在你手里(1 / 2)
他仍送她玫瑰,在婚后的每一年。
燕京三月,春寒料峭。
乾和公馆空运移栽过来的钟花樱桃开得正盛,绯樱重叠簇拥,清冷出尘。细小的花瓣坠落在无澜的池水上,泛起的涟漪惊动了一尾尾锦鲤。
温乔从楼上下来,米白色的风衣卡着长裙优雅,裙摆随着细长的高跟婀娜生姿,脚下像是捎了风。
“呦,您不是在家跟先生岁月静好呢,来这儿干嘛?”
她把手机往林锦的方向一甩,在旁边坐下,半个身子陷进了靠椅里。
手机就撂在桌面中央,屏幕还亮着,停留在两人的聊天界面。今儿是个讨巧而特别的日子,温乔的阴历生日和结婚周年纪念日撞在了一起。
二十几分钟前,温乔正打算跟林锦聊上两句,在朋友-圈刷这么一段话——
“我突然觉得今天可能是个特别的日子,但傅先生在我身边,我又觉得岁月静好,什么都不重要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别提塑料姐妹情了,她跟林锦的感情已经稀碎得快成纸片了。
虽然知道这姐妹儿是成心的,虽然知道玩笑话无伤大雅,不过不妨碍温乔拿话噎回去。
“欸,你多大的人了,玩笑都开不得了,”林锦好笑地往旁边避了避,合上了面前的杂志,“有什么脾气都留着跟教授发,我可不伺候。”
“乔乔永远十七,谢谢。”酒杯凑到唇边时,温乔纤眉微微一挑。
百无聊赖间,温乔和林锦凑在一起拆礼物。拆到一封文件时,林锦不太感兴趣地丢给温乔。
“这是什么啊?”
“没太注意,早上景宸秘书拿过来的,我犯困没听清。”温乔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该不会是什么重要文件,落在我这儿了吧。”
话音刚落,温乔的视线被死死绊住。
林锦跟着掠了眼,不约而同地止了声。
这是一份礼物,拟好的资产转让书和几张照片,以及关于玫瑰园构想的设计图。
往年顾景宸也送她玫瑰,像一种习惯。
只不过今年格外夸张,玫瑰只是种陪衬,他送了她一座古堡——在卢森堡和法国相接的地方,栽满玫瑰花的贝德尔庄园中央。
“我靠,这得多少钱?”林锦差点被呛到。
“我靠,这得多少钱!”温乔同样被炸得不轻。
前者惊叹地啧了声,财迷心窍地支着下巴,替温乔估价格;后者纯粹是在心疼。
天知道买古堡是件多么不合算的事,经营这玩意儿除了能获得一封“拥有者的感谢信”,再也没别的好处。明明不在那里居住,每年还要支付修缮维护的高额费用,一笔异常庞大的数字。
所以说,他是打算在古堡里养空气吗?
“好烧钱,好败家,我觉得心在滴血。”温乔捂了捂心口。
林锦睨了她一眼,毫不留情面地拆她台,“姐,说这话前能不能把你的笑容收敛下,看上去很假。”
“有吗?”温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唇角。
“有。”林锦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装什么贤良淑德勤俭持家,你明明心里乐开花了好吗?”
“我真的有点肉疼好吧。”温乔没好气地反驳了句,说完又不胜娇羞地捂了捂脸,“虽然我是挺喜欢的。”
说着她随手拿起面前的礼盒,“送我的?”
“给嘉禾的。”林锦拍开温乔的手,“没你的份儿。”
“……”温乔唇角微抖,面无表情盯着林锦,“麻烦你搞清楚今天的主角好不好?”
顾嘉泽兄妹三人一直被放养,温乔素日的秉性搁在那儿,在她看来吃喝不愁,生活无忧,儿孙自有儿孙福,不需要她瞎操心。
而林锦不一样,她多年的“发奋图强”都耗在自己儿子傅子锡身上了,就是发奋的方向有点偏——
她整天琢磨着怎么给自己儿子养童养媳。
可惜她的耳提面命和费心栽培没起到太多作用,傅子锡和顾嘉禾完全没培养成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类型,反而朝着相看两厌,越来越不对付的死敌方向发展。
所以看不到希望的她只能亲自上阵了。
林锦还没来得及刷一波好感,也不知道这两人又怎么了,不远处传来了阵委屈的哭声。
顾嘉禾双手捂脸,肩膀一抖一抖的,委屈得像只纯良无害小白兔。
傅子锡脸色不怎么好的站在她对面,似乎没料到这一出,嗓音卡在了喉管里。
两人就是像往日一样,相处不到片刻,便话不投机半句多。
只不过对于今日的一言不合,顾嘉禾没像以前一样据理力争,薄唇微微一抿,姣好的面容一垂,眼泪就“吧嗒”掉下来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顾嘉禾身上。
傅子锡真没料到,顾嘉禾是这种戏精。
虽然他清楚地意识到她是装的,但在顾嘉禾的表演面前,解释什么都苍白无力。
“看到没,我觉得这辈子跟你结个亲家有点难。”温乔托了托下巴,哑然失笑,“这两人是冤家托生的吗?”
“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林锦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了口气,冷下脸来,“傅子锡,你给我过来!”
两人一停战,周遭都清净了不少。
意料之内,傅子锡挨骂的空挡,顾嘉禾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止了眼泪。
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地方,顾嘉禾朝傅子锡招了招手,露出个标准的完美微笑。
足够虚伪,也足够挑衅。
傅子锡脸色又沉了几分。
夜风卷起一地纸醉金迷,远处星子低垂,璀璨的夜景匍匐在脚下。
顶楼三面的落地窗有俯瞰一切的绝佳视角。白天玩得有些累,温乔不怎么想折腾,任性地撂下了晚宴上的一众人,跟顾景宸跑出来躲闲。
“作为宴会的主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溜出来,是不是有点太没礼貌了?”温乔单手支颐,飞快划动着手机屏幕,浏览群里的消息,“啧,这票人又在群里编排咱俩呢。”
顾景宸眸色轻淡,上下嘴唇一碰,不疾不徐地撂下一句,“他们可以反思,作为宴会的客人,搅和别人二人世界,是不是毫无眼力劲儿?”“那不成,拿人手短啊,”温乔下巴担在交错的手背上,若有所思道,“看在今天收了那么多东西的份上……欸,对了,你是不是还介意那束花啊?”